“姬清,有話盡管講。”袁中洛看到他的神情,鼓勵道。
“能不能…把趙大狗留下,他是我的朋友。”
姬清終於把話說出了口。
之所以想把趙大狗留在自己身邊,一來是其為人實在,值得信任。
二來是這個家夥堪稱情報專家。刀鎮旮旮旯旯角角落落裡的事,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對於不常外出的姬清來說,想隨時知道匠鋪外面的事,趙大狗是最佳人選。
不過姬清也覺得這個要求有點過份,所以很快就作了補充。
“主家放心,趙大狗的薪水從我的薪水中扣,不需匠鋪為他發薪水,只要能把他留下就行。”
“哈哈。”袁中洛笑了一聲,“你說留下那就留下好了,不過,趙大狗的薪水仍然由匠鋪發,不必從你的薪水中扣。”
“主家。”姬清一臉正色。
“學徒是走是留,由匠鋪決定,隻征求匠師師傅的意見。趙大狗是馬師傅的徒弟,馬師傅已經同意了,趙大狗自然不能留。
我方才的要求實在有些過份,匠鋪能留下他,已經是格外開恩,若是再由匠鋪發薪水,便是壞了規矩,這會讓其他匠師有意見。所以,趙大狗的薪水,一定要從我的薪水中扣。”
袁中洛笑笑,不再堅持,而是說道:“那就這樣吧!趙大狗留下,就當你的學徒,薪水從你的薪水中扣。”
“謝謝主家。”姬清趕緊朝著袁中洛施了一禮。
…
三天后。
匠師儀式。
參加儀式的人員近千。
禮台上方,有一條橫幅,上書:姬清匠師授匾儀式。
禮鞭禮炮劈裡啪啦響過。
袁一刀走上禮台。
“各位管事,匠師,學徒,今天是姬清匠師的授匾儀式。姬清,十六歲,袁氏匠鋪已故匠師姬長風之子,在袁氏匠鋪做學徒七年,經馬德師傅推薦,袁三管事考察,並鑄三十鍛刀考核,符合升級匠師條件。”
說到這裡,袁一刀朝著站在台下的姬清示意。
姬清雙手捧刀,走上禮台。
來到台上,面朝大家,姬清右手握住刀柄,將刀高高舉起。
陽光下,洛清刀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此刀,名叫姬清刀,匠師儀式結束之後,將歸位於袁氏匠鋪匠師刀陳列館,成為館中收藏的第四百九十九把匠師刀,永久陳列,以勵後人。”袁一刀接著說道。
台下掌聲雷鳴。
無數雙眼睛射向年輕的姬清,這些目光之中,有讚許,有羨慕,也有嫉妒。
“現在,請主家為姬清授匾。”
掌聲中,袁中洛走上禮台。
從站在旁邊的兩個禮儀小姐手中接過寫有“姬清工坊”的燙金坊匾,一臉笑意地遞向洛清。
姬清朝著袁中洛施禮,雙手接過坊匾,高高舉起。
“太厲害了,這麽年輕就升級匠師,擁有專屬工坊,不但袁氏匠鋪沒有,刀鎮上所有匠鋪恐怕都沒有。”
“是啊是啊,這個姬清,成了刀鎮匠鋪百年來的第一人了。”
“哪天我也能有一個自己的專屬工坊,一塊寫有自己名字的坊匾就好了。”
…
袁中洛向姬清授匾期間,台下議論紛紛。
接下來,袁中洛講了一番話。
匠師儀式結束。
姬清雙手捧刀,跟在袁中洛等人後面,走向匠師刀陳列館。
陳列館建造地輝煌大氣,
內部裝飾也很莊嚴。 裡面已經陳列了四百九十八把刀,代表著在袁氏匠鋪升級和工作過的四百九十八位匠師。
每一把刀的樣式都不同,都擁有一個小櫥櫃。
刀的下方寫著刀名。
再下方,有鑄造者的介紹。
匠師刀陳列館管理人一臉嚴肅地從姬清手中接過刀,把它擺放在第四百九十九個刀位上。
這個刀位上,“姬清刀”的名字和關於姬清的介紹早已寫好。
“沒事的時候啊!我就來到匠師刀陳列館,在裡面待上一會兒。這是袁氏匠鋪的榮譽,也是所有在袁氏匠鋪工作過的匠師的榮譽,只要袁氏匠鋪不倒,這個榮譽就會永遠存在。”袁中洛感慨地說道。
半刻鍾後,眾人來到姬清工坊。
這個工坊,正是馬德的工坊。
離開之時,馬德將自己的工坊交給了姬清,而這也正符合了姬清的心意。
原本這個工坊裡有兩個鍛台,一個是馬德的,另一個是老張的。
現在,老張已經搬走了。
這裡,成了姬清的專屬工坊。
袁氏匠鋪獨一無二的專屬工坊。
工坊外,漂亮的禮儀小姐早已托舉著坊匾等候。
馬德本想掛匾,但袁中洛不許。
作為匠鋪的老板,其禦人之術,真個是爐火純青。
他的這種舉動,很容易換來屬下的忠誠和效命。
在眾人的攙扶下,袁中洛登上梯台,將“姬清工坊”坊匾安親手放在早已建好的槽裡。
姬清看著工坊上方端端正正的坊匾,眼淚差點竄了出來。
從這一刻開始, 他在袁氏匠鋪的地位,算是鞏固下來了。
再也不必為生計發愁。
也有了一定的發言權。
活著,好好地活著,有尊嚴地活著,正是他想要的。
…
當天下午,馬德就離開工作了十八年的袁氏匠鋪。
為了姬清升級匠師一事,他將自己的歸程一推再推。
現在,姬清升級匠師,擁有了所有匠師夢寐以求的專屬工坊。
他的心願已了,更是歸心似箭。
萬一病重的老母親有個三長兩短,可是一輩子的憾事。
袁中洛的送別宴會被馬德婉拒。
姬清和趙大狗一直將馬德送到刀鎮的南城門。
“師傅,小南莊距離刀鎮不到二十裡,有時間了我就去看你。”姬清大聲說道。
“好啊!到了我請你喝酒。”
“到時候我提上好酒。”
馬德眼睛一瞪,“小子,到了我家,還要你提酒嗎?”
“那我就喝師傅的酒。”姬清趕緊說道。
馬德哈哈一笑,“這還差不多。好了,送君千裡,總有一別,你們兩個小子,要記住我說過的話。”
“記住了,師傅。”姬清和趙大狗齊聲說道。
馬德揚鞭。
“噠噠噠噠。”
馬車前行。
姬清一直看著,直到馬車消失在遠方的光氣之中,這才抬手,悄悄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淚珠。
轉身往刀鎮走去的霎那間。
姬清突然覺得有一股莫名巧妙的冷寒之氣,像刀一樣劃過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