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的聽說,這月亮要是紅了,是有災禍的呀。”連生歎氣。
“災禍?”蘇南丞看他:“哈哈哈哈……災禍。”
“七弟,你笑什麽?”五公子蘇寧丞走過來問。
“五哥。”蘇南丞撐著站好一拱手:“看到了月亮,連生說月色泛紅,恐有災禍。”
五公子看了他一眼,就情不自禁的抬頭望天,許久後蹙眉:“或許……真的有呢?”
“是嗎?”蘇南丞不再抬頭,只是輕笑:“那或許有的災禍一直都有呢?”
“七弟,明日出發,你們一定要小心。外頭……或許沒有我們想的那麽安全。”
蘇南丞只是點點頭,就扶著連生的手走了:“弟弟喝多了,就先回去了,明日一早還要出發呢。等弟弟回來,再跟五哥好好說話。”
五公子歎口氣,也只能說好。
他憂心忡忡的想,希望四叔和七弟都能平安歸來。
二月初五,天還沒亮,蘇南丞就被叫醒。
等他穿戴整齊等在大門口的時候,人也差不多齊了。
為走流程,榮安公主還要進宮辭別太后和皇帝皇后。
她穿著明顯不合身的大紅嫁衣,臉上壓著厚厚的脂粉,眼圈泛紅被人扶著上了馬車。
她姨娘並不見在那裡。想必也是不許她來送。
一行人馬車到了宮門外,卻得太后一句不忍相見,叫公主去吧。
於是,眾人再度離開皇宮,直接出城。
在城外候著,等時辰出發。
上回送嫁的人沒能回來,此番又派了禮部官員。朱將軍會在離京的時候,帶走京畿的兩千人馬。
沿途駐軍都要分神護送,想必不會再出事了。
天快要破曉時候,禮部官員和朱將軍一行人終於都到了。
這之前,竟只有幾個禮部隨從和宮中奴婢太監跟著。
再就是蘇家人。
別提多寒酸。
終於出發,蘇南丞坐在馬背上,也走在隊伍前面。
九公主出嫁,好歹選的還是黃昏。到了這時候,就顧不得那麽多規矩了。
天還沒徹底亮呢,說句披星戴月的趕路也不為過。
哪有這時候嫁女兒的,可憐的榮安。
出了京城范圍,就有駐軍候著。
這一路往北,要走二十多天。
要是路況不太好,再晚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婚事在四月,他們也不得不如今就出發。
朱將軍騎在馬上伸了伸胳膊:“希望這些時候天氣好些。可別下雪。”
“這可真不好說。”禮部侍郎曹大人咂咂嘴。
“不能不能,還能那麽倒霉?”禮部下面官員笑著溜須。
“聽聞過去與北夷和親,都是他們過來咱們這邊是吧?”一個副將胡將軍問。
眾人沉默了一陣。
這話就太喪氣了。
“亭涿二州,丟了有十一年了吧?”朱將軍忽然道。
眾人也是不好接話。
蘇南丞問:“是如今屬於北夷邊境的亭州涿州?”
朱將軍點頭,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位小公子是?”
“晚輩是成康侯府長房庶七子,蘇南丞。”蘇南丞在馬背上拱手。
“哦,原來是蘇大人之子。”朱將軍點頭:“是啊,就是那兩個州。十一年前……”
“將軍。”
另一個騎馬的將軍打斷他。
“這些話,不說最好。”他長得文氣,
卻看起來最有成算。 朱將軍隻好擺手:“也罷,不說就是。咱們這一路,不知能不能遇見之前的人。一千多人還能都死了?”
“鄭途那孫子也不能死了吧?別是根本就跑了?”胡將軍心直口快。
蘇南丞後頭就沒再說話,只是聽著他們說。
等休息的時候,他在河邊洗手。
就見之前那個文氣的將軍主動過來:“七公子不要多心,並非排擠公子。只是有些話,當著眾人最好不說。涿州亭州,內情頗多,最好是不提起。”
蘇南丞忙不迭起身作揖:“費將軍實在誤會了,我年紀小,又無官職,又無功名,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問那一句也是好奇,怎麽敢叫費將軍這般解釋。”
“呵呵,我看你心明眼亮。”費將軍坐在他身邊石頭上:“看著你,倒是叫我想起昔年故人。”
“那真是南丞榮幸。”
“什麽榮幸不榮幸的,車裡那一個,是你姐姐還是妹妹?”費將軍用下巴指了指官道上的馬車。
“是我二姐姐。雖然不是同母。究竟血脈至親。”蘇南丞歎氣:“這一去,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一日。”
費將軍輕輕搖頭:“一年不如一年啊。”
休息的時間還是有一點的,主要是叫馬兒們都歇會。
大家也抓緊時間吃了乾糧。
費將軍也是累了,倒不是真的跟蘇南丞有那麽多話說。
不過,兩個人對彼此印象都還不錯。
看得出,費將軍不是個只看重出身的。
也是,包括朱將軍在內,都是寒門出身。這方面他們理應寬容多了。
當天夜裡,等在京畿的兩千人,就匯合進來。
隊伍一下子就壯大了。
人多了,大家安心了,可也走的更慢了。
又是一次休息時候,一個宮女跑來找蘇南丞和蘇英玉。
“兩位……去看看公主吧,公主她……不肯吃東西,這如何使得?”
蘇南丞和蘇英玉面面相覷,蘇南丞起身:“四叔,我去吧,二姐姐跟我以前好歹也沒什麽矛盾。”
蘇英玉點頭蹙眉:“你好好勸她,叫她為家裡想想。”
蘇南丞點頭,心裡卻覺得這話好笑。
家裡都放棄了她,她想個屁。
到了馬車前,蘇南丞按規矩請安:“弟弟拜見榮安公主。”
車裡沒動靜。
蘇南丞又說了一次後,才聽見一些動靜。
一個宮女掀開簾子:“七公子上車來吧。”
蘇南丞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去了。
“公主?”
蘇嬌月不說話,也不看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蘇南丞歎氣:“還請諸位姐姐先下車,我勸勸姐姐如何?”
幾個宮女面面相覷,還是應了。
要是公主出事,她們也沒個好,還是叫人家姐弟兩個說說話好。
“七弟,你別勸我了,我真的吃不下。”蘇嬌月開口,聲音沙啞。
“二姐姐要是就這麽病死了,是有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