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銘哎了一聲:“那咱們現在回府吧?”
蘇南丞點頭,馬車就走在了下著雪的路上。
斷斷續續,這雪下了十天了。
賑災的人也出發了兩三天,這事太子沒插手。
也沒有別的皇子插手。
蘇南丞坐在車裡想著,慢慢的也就到家了。
下了車,車夫趕著車要繞路去後門進。
蘇南丞道:“一會給陳伯送些熱乎飯菜去。”
程銘哎了一聲:“您快走吧,這風吹的真是冷。”
一路從正門回了梧桐院,也不近呢。蘇南丞穿的也不薄,可到了地方還是腳麻了。
好在屋裡暖和,燒著炭火。
有熱乎乎的茶等著他。
換上一身家常袍子坐下來,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剛舒服了一小會,就見松枝從外頭進來了:“公子。”
“嗯?怎麽了?”
“回公子,周姨娘出事了,那邊的人說她摔了一跤,如今起不來了。”
蘇南丞站起身:“快把府醫請來。我去看看。”
也是他平素吩咐自己的人,周姨娘那邊要是有事就看著點。平時也不必管。
畢竟也是答應了蘇嬌月照顧周姨娘的,事無巨細就不必了。可出了事,總要管。
周姨娘失寵很久了,如今女兒一去千裡,這府裡沒人管她。
蘇南丞帶著丫頭過去的時候,周姨娘躺在榻上。
蘇南丞也不好直接進去,就在外間叫秋菊和冬梅進去看。
冬梅她們出來道:“姨娘腿怕是斷了。”
蘇南陳點頭:“等府醫吧,這天氣,叫姨娘忍著點。”
他不好一直留在後宅,就先回去。
回去又囑咐人去膳房說了,送了銀子,叫膳房這幾日照顧著。
全程沒驚動馮氏。
等府醫進府的時候,就不早了。府醫就住侯府後頭街上。
給周姨娘接上腿,又伺候著熬藥後,兩個丫頭才回來。
“那邊伺候的人也不上心。如今大老爺多了兩位姨娘後,周姨娘那大概不大見大老爺了。”
今年夏天,蘇英渠收了兩個年輕姨娘,一個是孫氏,一個是李氏。
正是新寵。
其他姨娘雖然失寵,還有依仗。蘇姒月的姨娘趙氏雖然受罰了,可也還是有些恩寵的。
何況女兒也在京城。
五公子的姨娘張氏也還有恩寵,又是大夫人的人。自然沒人欺負。
就剩下一個周姨娘和早年失寵又無子嗣的劉姨娘兩個人熬著,下面人看人下菜,兩個人無依無靠,可不欺負麽?
第二天,馮氏聽著下面人匯報,疑惑:“七公子怎麽會管這些事?”
“奴婢估摸著,是送嫁榮安公主的時候,兄妹倆的交情吧?平素也不見他管的,估摸著是出了事就管一管。”
馮氏聽了,便也就不當回事,隻隨便說了句叫人照顧著周氏一點就罷了。
蘇南丞已經帶著兩個人到了驛館。
這驛館最初當然是用作給各國使臣居住的。
不過這些年,早就失去了這個用處。
如今也是閑置著,只有選秀的時候才用得上。
細看過後,就知道這裡頭的水分。
說是前年才修葺過,可也是驢糞蛋兒面上光。
裡頭的細節就沒法看。
有那麽幾間還不錯,可更多的屋子就是湊合著。
蘇南丞看了幾眼就歎氣,這要是夏天也罷了。
本月就會有秀女來。這能住? 一群姑娘家,都是十三四十四五的,最大不過十七。
這屋子住進來,再給凍出個好歹。
蘇南丞面色不好看,李春覺和孔揚也是直搓牙花子。
“這可不好弄,如今修房子也來不及了呀。這真是什麽東西啊,牆皮都掉了。”
一看就是修的時候就不盡心。
驛館的管事陪著笑:“按理說來年秋天才修呢……”
忽然就要選秀,他們也沒招。
前年時候不就是防備選秀來著……
“修好的屋子,三年都不到就這樣了,您幾位沒少吃這裡頭的油水吧?如今好了,既然驛館住不了,咱們就回去跟太子殿下說,沒地兒住,叫上頭另想法子吧。”李春覺道。
“哎喲,別別,大人大人,這可怎麽使得……這事也不是咱們做主,修房子也不是咱們幾個能管的。”嚇得管事當時就要跪了。
“廢話不必說,十日之內能不能弄好?弄好了,把這事過了,咱們萬事大吉。弄不好,你這個差事就算丟了。”蘇南丞道。
“這……小蘇大人,十日怎麽能好,這牆都來不及……”管事也不是不想,就是沒這本事。
“弄不了我就去回太子殿下,換人。”蘇南丞說著就要往出走。
管事忙嚇得跪下:“大人饒命,大人啊,這事真不是小的不上心。您也知道鴻臚寺如今什麽光景。上回修房子,也是跟戶部哭來的銀子。這回還不知怎麽辦。雖說也有些油水,不過是一杯茶的錢,上頭還有人……”
“大人啊,您搭救搭救小的,不管怎麽說,好歹把這個關口過了呀。求您了大人。”
一把年紀的人了,也是真能跪下去。
蘇南丞嘖了一聲:“起來說話。”
他這才起身:“小蘇大人您隻管吩咐,砸鍋賣鐵,只要您說,咱就辦。”
主要的問題是時間來不及了,冬天很多活兒不能做。
你刷牆也不行,分分鍾就得凍上。
蘇南丞檢查過後道:“牆不能刷也行,去買布,不必買太好的,買顏色鮮豔一些的。多多的買,用木條釘在裡頭。”
就當是貼了牆布了,這法子如今沒人用,先湊合幾個月。這一來也不漏風了。
“門窗都換了,這個可以做吧?”
曹管事忙不迭點頭:“自然自然。”
“你們這裡都有先例,總有些身份不一樣的,分開住,就隔開一些。”
“是,這您放心。”
“既然選秀,會給你們撥下來銀子,只是這錢怎麽花,我得看見。只要你們按著我說的辦了,其他的銀子去了哪裡,我不問。你們鴻臚寺有上司,不過既然太子殿下接手了這事,又叫我來,我就不能輕忽。一件事,容不得有多少人插手。”
“要是還有人想插手,那我就放手了。”蘇南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