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趙冰已經是他的人了,像我們這樣的,永遠得不到她。”
“我也是腦子一熱,眼見角落裡正好有一把柴刀,就拎著衝了上去。等回過神的時候,陳世昌已經,已經······死了。”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報了警,阿爸不願讓我去坐牢,動用了村長的權力,將我保下了山,這些年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水澗村,所以也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這幾年,我總能夢見陳世昌的那張臉,他那個腦袋就在我的腳跟前,睜著全是血的眼睛。”
“你逃不走的,你逃不走的。他總是這麽說。”
“現在正好,你們警察也找上門來了。”
審訊室內,隔著單面向玻璃,面容消瘦,眼窩深遂的男人坐在了椅子上,一副認命的表情,述說著當年的犯罪過程。
“那麽,楊力雄,你承認在二十三年,殺害了陳世昌一事?”
“我······承認。”
說完這句話,男人松了口氣,仿佛將挑在肩膀上幾十年的擔子給放下了一般釋然。
警員們一邊整理審訊材料,一邊商討了幾句。
畢竟這是二十多年前的殺人案件,物證自然是取不到了,樂安縣存的檔案也說不清道不明,真要查起來,可相當棘手。
但好在嫌疑人相當配合,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減輕了大家不少工作量。
這時候,男人舉了一下手。
“楊力雄,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他咽了幾下口水:“那啥,警官,我有點渴,能不能喝杯水?”
其他人還沒開口,連書君已經機械般地站了起來,拿著一次性杯,從飲水機裡取了水,遞給了身邊的一個警員。
警員帶著水,放到了審訊椅的桌角上。
冰涼的礦泉水流過喉嚨的一瞬間,楊力雄的腦海裡便浮現了一張慘白色的面孔。
——找到你了。
——
從審訊室出來後,連書君輕輕晃了晃腦袋,剛才最後一段時間,他在裡面有些發困,大腦深處還殘留著一絲暈眩的感覺。
應該只有給楊力雄完全定罪,水澗村的厲鬼才能化解怨念,離開他的身體。
唉,接下來又得整理案件檔案,整件案子也是相當繁瑣,真叫人一個頭兩個大。
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轉過頭,正是導師陸千秋。
“書軍,臉色不太好啊。”
——那當然啦,被鬼附身,而且不早點破案,自己就會成為替罪羊。從山上下來這兩三天,我可是連著軸瘋狂轉啊。
連書君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沒什麽,估計休息一下就好了。導師,有什麽事嗎?”
“這次檔案,思羽已經安排方桐去寫了,你這兩天就回去好好休息,其他事,我們回頭再說。”
“真的嗎?太好了!”連書君喜出望外,腦袋裡的愁苦一半轉移到方桐頭上了。
“另外。”陸千秋剛把手伸進西裝內袋,眼睛留意到了什麽,便停下了動作。
連書君轉頭向著走廊望去,只見軒轅鏡提著雨傘走了過來。
話說,下山以後,這個女孩子就沒在警局裡出現過,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看來,不用我擔心。”陸千秋推了一下眼鏡,“我先走了,書軍,注意休息。”
“好的,導師。”
告別了陸千秋之後,軒轅鏡正好走到了他的面前,碧水深潭般的眼眸將連書君上下打量了一番後,
問道:“連書君,你感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話說,你這幾天去哪裡了?”
軒轅鏡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包黃紙,層層攤開,兩顆棕黑色的藥丸躺在了她的手心中。
“這是?”
“驅邪的,吃了。”
“哦,謝謝。”
感情這幾天她去煉藥了?連書君拿起了藥丸,和著水吞了下去。
一股清香頓時從他的鼻間溢出, 像有泉水流過了他的全身上下,幾天的疲憊頓時間消散了不少。
走出了警局,天空中正淅淅瀝瀝地飄著雨點。
連書君沒帶傘,隻好拜托軒轅鏡在打車的時間裡,稍微等等他。
喵嗚!
一聲貓叫,嚇得連書君警覺地回過了頭,水澗村的經歷導致他對貓有了一定的ptsd。
但只見一隻沾滿了泥水的白貓從警局邊的巷子裡走了出來,搖搖晃晃地栽到在了地上。
“她懷孕了。”
“啊,這你都能看出來?”
軒轅鏡將傘遞給了連書君,便走了過去,蹲下身將白貓直接抱在了懷裡,輕輕拭擦著濕轆轆它的毛發。
她轉過頭,看著連書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就查查附近有沒有寵物醫院。”連書君掏出了手機,順便打電話給出租車修改目的地。
小貓睜開眼,費力地伸出爪子,掙扎了幾下,似乎是想要逃離冷冰冰的女孩。
軒轅鏡輕輕歎了口氣,對著連書君說:“還是你來抱它吧。”
“啊?哦。”
沒多久,出租車來了。
連書君一邊安撫了懷中的貓咪,一邊凝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這時候,肩膀上微微一沉。
軒轅鏡似乎相當疲憊,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雖然不清楚那兩顆藥丸是這麽製作的,但應該也花了這個女孩不少功夫吧。
連書君不自覺地抬了抬嘴角。
或許是藥起了作用,最後那點輕微的頭疼也終於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