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去!”
面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蒼白面孔,連書君下意識地握起拳頭打了過去。
冰冷的觸感瞬間纏上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拳頭牢牢禁錮住。
“連書君,是我。”
“軒轅鏡?”連書君這才回過神。
眼前正是所認識的三無少女。
“你嚇死我了,還以為哪裡蹦出來的女鬼呢。”他松了口氣。
軒轅鏡歪過了頭:“你不是不相信鬼怪嗎?”
“呃——”連書君一時間被嗆住了,趕緊切換話題,“你掉進來怎麽不說話,搞得我們以為出什麽意外了。”
“出意外,我會叫你們。”
——你真的會叫嗎?
連書君只是在心裡吐槽,畢竟回想起這兩天危險的境地下,他反而叫得的次數更多,真是不好意思了呢。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拿著手電筒往四周照了一圈。
從老榕樹正中央的洞口中掉落下來後,是一段繼續往下延伸的洞穴,正好一人高,兩人寬,青白色的石板鋪成了台階,像是沿著長舌怪的舌頭,走向他的喉嚨當中。
突然,連書君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他掉進洞穴後,他並沒有見到裡面有任何光源。
也就是說,這個軒轅鏡在完全漆黑的環境中摸索,甚至聽到他的聲響後,悄無聲息地就找到了自己。
而且,在突然陷入極度黑暗當中,正常人內心的恐懼都會被快速放大,難免驚慌失措。
畢竟黑暗的環境下,人無法感知周圍的一切,這是一種對未知的天然性恐懼,不可避免。
除非他本來就是瞎子,如此鎮定。
又或者是,本來就生活在黑暗之中的某種不存在的東西——某種鬼佔據了對方,來引誘新的獵物。
想到這裡,連書君不由得站住了腳步。
軒轅鏡也很快察覺到了身後的手電筒光停了下來,好奇地問道:“怎麽了?”
“你······是誰?”
“······軒轅鏡。”
“這麽黑的環境下,沒有光,你剛才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能看到你。”軒轅鏡頓了一下,“我的眼睛和你們有些不同,就算再黑也沒什麽看不清的。”
連書君剛想說不可能,但他回想起在醫院的太平間中。
揭下了眼罩的軒轅鏡,另一隻瞳孔中閃爍著奇異的紅光。
他閉上了嘴。
而軒轅鏡淡淡地說道:“放心,我······是人,不會傷害你的。”
說著,軒轅鏡自顧自地往底下走去。
連書君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上了對方的腳步。
整條台階不算長,一兩分鍾後,連書君他們便走到了底下。
這裡是一個大概三四十平米的石室,四周均用白色的石塊搭建而成,上面雕刻著許多歪歪扭扭的字符。
而在石室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具白色的石棺。
連書君不由得想起了門衛劉叔講述的十多年前的傳聞——建築工人們下到一座古墳中,發現了同樣的石室,而緊接著,有人就被潛伏在黑暗中的家夥剖開了胸膛。
他感覺到背心一涼,說道:“軒轅鏡,當心這裡有危險。”
“我們要不先想辦法上去和導師他們會和,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他們。”
軒轅鏡卻掃視了一圈石室以後,徑直走到了中央的石棺之前。
她挺著鼻子往石棺上嗅了嗅,
然後伸手準備去打開石棺。 “喂!”連書君也連忙走了過去。
這女孩子是真的勇啊。
這種環境下,石棺是最顯而易見的陷阱吧!
如果在恐怖電影,這樣作死的家夥保準只能出場三分鍾,作為第一個受害案例。
“幫一下。”
“哦。”連書君順口答應了。
完了,自己這樣沒主見的估計也是第二個領盒飯的。
連書君將手機放到胸口的口袋上,正好露出打光燈。
而且,萬一掏心的家夥就藏裡面,手機也能當作防護甲用一用。
結合了兩個人的力氣,石棺慢慢地被推開。
一股刺鼻的味道從裡面溢出,聞起來,有點類似是福爾馬林。
石棺裡面竟然裝著一半黑乎乎的水,推動石板的震動,使水面在燈光下蕩漾起微弱的波紋。
連書君剛在起疑。
一張蒼白色的面孔猛然從黑水中湧了上來。
空洞的眼睛,張到幾乎要開裂的嘴巴,像是亡靈道出死前怨歎。
緊接著,它的肩膀、它的肚子一一浮上了水面。
這家夥要從水裡鑽出來了!
連書君被嚇得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
卻見到軒轅鏡反而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面孔,然後輕而易舉地將“水鬼”給提了出來。
王德發?
連書君的心裡簡直十萬頭草泥馬馳騁而過。
這個女孩已經不是勇的問題了,而是神兵天降啊!
小小水鬼在她面前像是被抓的小雞仔,一副萎靡不振的哀愁樣。
軒轅鏡看了一眼連書君,輕聲說道:“這是一張人皮,不用怕。”
“人皮?”
“嗯?底下還有······好像是女人的。”
軒轅鏡輕描淡寫的述說,卻讓連書君更為吃驚。
如果是人皮,這也太完好了,簡直就像是憋了氣的氣球,甚至沒有縫合部位。
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技術。
而且,仔細看,軒轅鏡手中的人皮還有點眼熟,令連書君心底發毛。
“畫皮嗎?這次的真凶。”軒轅鏡說著,將人皮放回到了石棺裡頭。
連書君當然聽說過“畫皮”。
鬼畫皮,出自《聊齋志異》中,一匹面目猙獰的惡鬼,披上繪製的人皮去誘惑他人,然後掏取心臟將人殺害。
但那應該只是鬼怪小說啊。
可眼前的一整張人皮,又作何解釋?
連書君感覺腦袋都要宕機了。
而軒轅鏡站了起來,用力地將石棺板推了回去,隨後,指著石室深處說道:“連書君,那邊的洞裡能聽到水的聲響,或許能從這裡出去。”
“等一下,你說的畫皮,究竟是怎麽回事?”連書君的大腦重新啟動了。
“畫皮,是一種擬人態的妖怪,通過吞噬人的心臟獲取力量。”軒轅鏡說道,“它接二連三地行凶, 或許是力量不夠,又或許是想要新的皮囊。”
“可這難道不止是傳說中的鬼怪嗎?”
“它們是存在的,只是很少被人觀測到。”軒轅鏡平淡地述說著,就好像聊著家常一般,“除了厲鬼,一般的家夥只是因為一絲執念留在世間,為了不讓自己消失,它們也會盡量避開活人。”
連書君怎舌了,這兩天下來,他的世界觀簡直遇上了核彈衝擊,千萬度的高溫燒得灰燼都不剩。
但這既然是擺在眼前的事實,連書君也不得不暫且接受:“那麽,軒轅小姐,你說,畫皮需要吞噬人心獲得力量。案件發生後,他需要這麽多力量做什麽?”
軒轅鏡想了片刻,說道:“換皮,應該是畫皮最難的法術,古書上記載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完成。”
她頓了一下,補充說道:“當然,是給別人換皮,給他自己換皮就很簡單。”
穿過了石室內部的黑洞,一股臭味逐漸蕩漾在鼻尖。
洞的盡頭是一堵石牆,兩人搬開了松動的幾塊大石磚,來到了一條下水道。
走過不遠,兩個人找到了下水道的出口。
爬上去,推開井蓋,來到了雲城戲劇學院第五小區背後的馬路,稍遠處就是學院的B大門。
由於附近發生的事情,這邊幾乎沒有人影。
連書君和軒轅鏡返回校外的榕樹林中,打算向陸千秋他們說說地下石室的發現。
陸千秋正好掛上了手機,然後對著身邊的人說道:“蕭楚風認罪了,陳碧雪、李建成是他親手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