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大娘穿過了大半個水澗村，連書君估摸著整個村子應該有百來戶人家，當然好幾座房子看起來空曠已久，雜草從院子長到了房子裡頭，荊棘布滿了房子四周。

　　畢竟，年輕人都往山外走去，留下來的大多是些半百的中年人。

　　偶爾也能見到幾個孩童結伴，從小路歡笑著跑了過來。

　　見到了連書君他們後，便躲到了附近的院子裡頭，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著這幾個城裡人。

　　當然好奇的不止是孩童，幾乎路過的每個村裡人都會將目光落在連書君一行人身上。

　　但他們的眼睛裡似乎還包含著······一種欣喜。

　　突然，一道黑影從連書君的腳邊穿過，迅速地躥上了土房子的屋簷。

　　喵嗚！

　　狸花貓回過頭，凶狠地瞪了一眼連書君等人，然後扭過頭，跳到了房子的另一邊。

　　“這裡的貓咪好多啊。”連書君隨口說道。

　　一路走來，他發現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一兩隻貓，或是藏在樹梢間，或是躺在院子裡，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唉，這裡不該叫水澗村，應該叫貓星村才對。

　　大娘樂呵呵地回應:“畢竟山溝溝的，就這種小貓最好養活。有時候，還能提個醒。”

　　提個醒?

　　“到了，這裡就是春花家。”大娘在一座土房子前停下了腳步，大聲吆喝，“秀紅！秀紅！”

　　大娘上前推了推門，沒能打開。

　　方桐和孫雯雯繞著土房子走了一圈。

　　小院子裡種著兩顆桃木，或許是因為水土不服，才剛入秋，樹上已經光禿禿的，成了屋主人的晾衣架，架了根杆子，曬著幾件花布衣與棉襖。

　　房門上貼著一副發白了的門神像，邊上排著一堆乾木柴。

　　木窗子的中間位置拴著一條繩子，一面朝外的小圓鏡懸掛在繩子上，陽光照來，晃了一下方桐的眼睛。

　　裡面幽暗無光，並沒有看到人影。

　　“沒人在家。”孫雯雯走了回來。

　　大娘也疑惑地嘟囔著:“難道上鎮裡去了?”

　　“接下來怎麽辦?”孫雯雯看了一眼方桐。

　　沒找到張春華以及她的家人，他們的首要任務也就沒有完成。

　　方桐還沒開口，大娘又熱心腸地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帶你們去問問村長，他或許知道秀紅去哪裡了。”

　　“那就麻煩了。”

　　“沒事，沒事。”

　　還沒走幾步，連書君不慎一腳踢到了什麽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口碗，裡面還省著些許湯汁。

　　擺放著院子門口的話，應該是準備給貓咪的吧。

　　但奇怪的是，碗邊上插著三柱香所留下來的小棍子，底下殘留著不少灰燼，看上去，應該是這幾天，甚至是昨晚剛插上的。

　　“小書，怎麽了?”方桐見到連書君沒有跟上來，轉過身，好奇地問道。

　　連書君搖了搖頭，加緊腳步追上了其他人。

　　又走過了一段惹人注目的路，連書君他們來到了村子裡唯一一棟三層樓高的小洋房前，大門敞開，大娘徑直地走了進去，大聲叫道:“老楊，老楊。”

　　方桐他們不太好意思直接進去，只是在門口往裡看了看。

　　相比其他人家，這棟村長家的小洋房可見相當不錯。

　　一樓作為待客廳，門口邊上是一張電視機櫃。

　　上面放著一台幾乎被淘汰的老電視機，還有一台紅色的電話座機。

　　正對方向擺放著一套原木沙發，茶幾上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書、放著花生米的果盤、茶葉、枸杞、煙灰缸。

　　牆角則是一張木桌，桌上的碗裡還剩著鹹菜、魚頭。

　　這時候，一只花貓從裡屋一溜煙跑了出來，順著樓梯躥上了二樓。

　　須發花白的老人家緊隨其後，笑吟吟地說道:“聽見了，聽見了。這大嗓門，把阿崽都給嚇跑了。”

　　他一眼瞧見了方桐等人:“這幾位是?”

　　“老楊，他們是秀紅家那女兒的同事，來找春花的。”大娘幫著介紹道，“不過，秀紅家裡沒人，我就帶他們過來問問，秀紅是不是上鎮子裡去了。”

　　老楊捋了捋胡子:“原來是這樣，秀紅昨天就上鎮裡去了，最晚明天會回來。”

　　“那她女兒呢?”孫雯雯問道。

　　老楊搖了搖頭:“春花我就不清楚了，她出什麽事了嗎?”

　　方桐簡單地闡述了一下他們的來意，村長老楊理解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小花幼年喪父，一直和她媽媽相依為命，母女兩人關系很好。”

　　“說不定，這次秀紅下山也是為了見她女兒。”

　　“幾位若是不嫌棄，在我們村裡住上一晚，等明天秀紅回來了，再問個清楚。”

　　方桐與孫雯雯對望了一眼，便點頭說道:“這樣也好，我們回去能有個交代。有勞村長了。”

　　“村長！村長！”就在這時候，一個中年婦女從連書君他們身邊擠過，闖進了村長老楊家中。

　　她驚慌地說道:“村長，我家老劉頭昨晚失蹤了，麻煩你派人去找找吧。”

　　“咳咳！”老楊不舒服地皺起眉頭，清了清嗓子。

　　對方繼續說道:“春娟說過，那東西今年已經開始，既然抓鬮都決定好了，怎麽還不······”

　　“麗華，你先別著急。”老楊提高了嗓音，打斷了對方，“一會兒我讓老孫他們幫忙找找。”

　　“現在， 我這裡還有客人。”

　　女人這才注意到連書君他們，頓時滿臉通紅，略表歉意地鞠了半躬，退到了房間的一邊。

　　老楊轉過了身對另一位大娘說道:“豔秋，阿力那一直空著。兩間房，四個人應該正好睡得下，就麻煩你帶他們過去。”

　　方桐好心地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叫做麗華的中年婦女:“需要幫忙嗎?”

　　村長搖了搖頭:“幾位剛從山下來的吧，村裡的事情就不用你們費心了。好好休息，有什麽不方便的，可以跟我說。”

　　既然村長都這麽說，連書君一行人便暫時作罷，跟著豔秋大娘離開了村長家。

　　路上，連書君好奇地問道:“大娘，你們村裡經常有人失蹤嗎?”

　　大娘頓了一下腳步，然後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別人，才說道:“唉，其實哪有什麽失蹤，都是忍受不住這大山，走出去罷了。”

　　“一會兒，你們要住的阿力家就是，還有的像秀紅女兒，在外面一個月能掙好多錢。村裡的年輕人也一個接著一個往外面跑，連一些老漢子也都耐不住性子，要去外面走一走了。”

　　“有的人礙於情面，趁著夜裡下山，不再回來了，那不就等於是‘失蹤’了嗎。”

　　大娘最後又歎了口氣:“這話我也就和你們說，別告訴麗華。”

　　眾人點了點頭。

　　很快，他們便走到了離村長家不遠的，一處看起來有段時間沒人居住的房子。

　　“就這裡了，你們進去後，記得先打掃打掃。屋裡的東西能用就用，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