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在做飯嗎?老遠聞見了油的味道！”

　　隨著聲音，娘來到了灶房門口。

　　李明正在跟王霞學炒菜，大灶做的飯單調，那個殷師父舍不得放油放調料，吃飽還可以，要吃出個什麽味或者花樣很難，李明得知王霞在飯店乾過，非要跟王霞學炒菜。

　　一個願意學，另一個願意教，兩個人很快弄來了菜和調料，李明拿起廚刀，第一次切菜，當他笨拙地把整塊菜切成菜片時，他終於明白，這做飯炒菜並不像想象中那樣簡單。

　　菜剛下鍋，在外乾活回家的娘便聞見了油味，她以為自己的寶貝兒子餓了，便急匆匆回到家，剛到家門口，便聽見了說話聲。

　　“娘！”

　　“阿姨！”

　　娘望了一眼李明，對王霞說:“霞，還是你有辦法，這小子，平時回家連火都不生更不要說做飯炒菜了，我剛往回走還尋思著著油鍋味是怎麽回事。”

　　王霞笑著說:“阿姨，明想吃自己做的飯，嚷嚷著要自己做，今天我們就吃一次他做的飯。”

　　李明掌著杓子把，對娘說:“娘，你就等著，這是我第一次給您做飯，一定讓您吃個香。”

　　娘笑了笑，不想打擾兩個年輕人交流，便借口給馬添草打水，便離開了廚房。

　　娘走後，王霞聞見了一股焦糊味，她看見拿起放在案板的醋瓶，遞給李明:“快倒醋，快呀！”

　　“倒多少呀?”李明拿著醋瓶子，不知所措。

　　“倒呀，你倒呀！我給你掌握量！”

　　李明拿起醋瓶就倒，反正有王霞在，也不害怕酸得吃不成。“停下！”王霞喊住李明:“再撒一點花椒粉和十三香粉！”

　　李明拿起花椒粉瓶子，也不用看王霞臉色，便往下撒，那瓶子是裝了罐頭的玻璃瓶，口大，被李明一搖，倒出來了一把花椒粉。

　　“還不把人麻死！”王霞說著，用杓子舀出來了一些花椒粉，李明吐了吐舌頭，開始倒十三香粉，不過這次他改用杓子，小心翼翼往鍋裡倒。

　　飯菜做好了，李明喊娘回來吃飯，三個人圍坐在榆木做的飯桌上，娘嘗了嘗，說:“味道不錯。”

　　李明聽娘如此說，心裡高興，說:“娘，以前我每次回家，總是您給我做飯，以後，我回家，我給您做飯。”

　　娘一邊吃飯，一邊說:“就你那手藝，還是算了吧！如果王霞在，我就不用做飯了，還是生個女兒好，可惜我只有兩個兒子！”

　　王霞說:“阿姨，我以後有空了就回家給您做飯。”

　　娘歎息道:“你們兩個七年前已經訂婚了，這些年，霞一直在幫助明，我這個當老人的，打心眼裡高興，如今明也有了工作，雖然不是什麽正式工作，但總算能賺來錢了。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著向霞的爹提親，可手中沒有錢，沒有臉去見他。”

　　李明說:“娘，我和霞的事還是三年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還是一個支農服務生，就是要娶霞，也得我有了一個正式工作。”

　　娘說:“明，那正式工作好找嗎?這些年大學生多，咱家也沒有什麽關系，要找個正式工作，也指望不上誰，得你自己努力！”

　　李明說:“娘，我正在努力複習，一邊在天三鄉工作，一邊學習，準備考公務員，考上了公務員，也就有了正式工作。”

　　娘說:“明，程東東那個孩子大學畢業後，複習了三年，光參加學習培訓班補習班就花了三萬多，有個補習班說包過，可今年考試還是沒有過去，

娘手中沒有錢，也不能再花霞的錢了，去補習班的事也就免了，你就好好學習，如果考不上，就回來，咱們倆一起養羊，這些年羊價一直在往上走，等養羊賺夠了錢，就把彩禮錢給了，把霞娶回來，咱們三個一起養羊。”　　李明望了一眼王霞，含笑說:“娘，王霞現在都是城裡人了，一個月能拿八千塊錢了，你問問她會回來養羊嗎?”

　　娘盯著王霞，說:“八千塊，孩子，你幹什麽活?怎麽那麽高工資?”

　　王霞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阿姨，我給城裡有錢人乾活，專門伺候月婆子，這活不分黑白晝夜，雖然錢多，也苦也髒。”

　　娘念叨道:“一個月八千塊錢，一年十二個月，就是九萬六千多，種四十多畝地，一年下來除過成本，遇見風調雨順，也就能見三萬多，如果遇見天旱，種地就虧本，怪不得你們這些娃娃一個個爭著要往城裡跑。”

　　王霞說:“阿姨，我今年才拿上八千塊錢，以前是初級月嫂，一個月也就四千左右，到了中級月嫂，一個月也就六千左右。”

　　娘說:“這伺候月婆子還分級別?”

　　王霞說:“是的， 娘，不但有級別，而且每個級別都要學習，要考證，如果沒有證，你做得再好，工資也難以上去，市場也難以認可你。”

　　娘說:“還是放羊好，不用考證。”

　　李明說:“娘，以後養羊也得講科學養殖，也得講配方養殖，不能再用老辦法養了，就像咱家那些羊，娘辛辛苦苦放牧著，可一年下來，見錢少。如果用科學養，養三個月等於粗放養一年。”

　　娘說:“怎麽個科學法?明，你給我說說。”

　　李明說:“娘，等我有空了參加個養羊培訓班，然後回來給您講。”

　　娘說:“等你還不等得黃花菜都涼了，你現在乾的那個工作，就是一大堆破事，給人家調解矛盾，你看看你，回來這一天，電話就沒有消停過，知道的人會以為你接的是群眾有麻煩的電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外面惹麻煩了。哎，還沒有結婚，卻天天調解那些結婚離婚和錢財糾紛的事，想想都煩。”

　　王霞說:“娘，您老就少養點羊，現在我們都有工作了，也不靠您那點錢了，您少乾點活，保養好自己的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娘摸著王霞的手，說:“多好的孩子呀！明，你可不能負了她，如果你負了她，你的良心就壞了，娘也就沒有你這個孩子。”

　　李明說:“娘，我們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霞剛才說了，這地裡的農活您就少乾一點，羊就少放幾個。”

　　娘說:“明，就你那工資，吃過喝過能剩幾個，等你把霞娶了，我就把家裡的馬和羊賣了去，給你們去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