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雙兒伸手往前摸了一下,平時她總是這樣摸一下,輕輕碰一下那歹人的身體,於是就心安繼續睡去,哪知今天伸手,竟然摸了個空。她睜開眼,又摸了一陣,還是沒有,等她眼睛習慣了這夜色時,發現床鋪竟然空的。
她回頭去叫謝文遠,卻發現沈天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站在屋子中間了。沈天嘴角抽蓄,喘著粗氣,眼神發出青光,像是復活的僵屍一樣朝那紫電青霜的劍身啃噬起來,咯吱作響。雙兒嚇了一跳,不禁啊的叫出了聲。
謝文遠也醒了過來,見這情景,也是他生平未見。他雖是一介文官,對老益州王忠心耿耿,見狀連忙護在雙兒身前。
殿下當心!
沈天的嘴松開了紫電青霜後,嘴角立即就流出血跡,他看著謝文遠和雙兒,表情十分痛苦,緊鎖眉頭,不住的搖頭,兩人也不知沈天怎麽了。隨著沈天的呼吸慢慢急促起來,轉身走出了屋子。雙兒感覺有些懵,這歹人莫不是中了邪?已經攤在床上這麽久的沈天,怎麽突然這樣。
雙兒推開謝文遠叫他不要跟著,自己緊隨沈天跟了出去。此時乃是夜半,冷月之下,沈天在前,雙兒在後。長久臥床的沈天,腿腳並不利索,顫顫巍巍的,多次摔倒,又艱難爬起,如同孤魂野鬼一樣,遊蕩在大街上。
兩人前後腳出了城門,眼界變得開闊起來,沈天又摔了個跟頭,這一次,他回頭看到了雙兒。月光之下,沈天的眼睛,竟然一半青一半紅,他用力閉了下眼,張著嘴,又是一陣嘰裡呱啦,不知所言。
然後站起身,拚力跑了起來。
父親可是把一切都托付給了他,他這是要幹什麽!難不成是要逃?這突如起來的想法,讓雙兒倍感著急,也跟著跑了起來。只見前方有一宅院,那沈天跑到門口,縱身走了進去。
雙兒也不時趕到了門口,那黑色木門破舊不堪,蛛網縱橫,竟然是一處廢棄的義莊。透過半開著的門縫,院子裡被月光照的透亮,更顯陰森,雙兒雖有三十級龍魂傍身,但她畢竟是女子,心中還是有些膽怯,心裡隻怪那歹人為何發瘋一般鑽到這裡。
吱呀一聲,推開門,在邁向那到陰森之前,雙兒抬頭望了望當空的月,月明高懸,她忽然想起父親之前跟她說過的話。
“沈天以後可能會出現弑殺的情況,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弑殺!雙兒想起沈天之前在桃源鎮幫農夫乾活,推車的情景。他連草廟裡的耗子都怕,也會變的弑殺嗎?輝月被薄雲覆蓋,似有猩紅之色,她祭出長劍,撩了撩額前的頭髮,走了進去。
院子還算開闊,而沈天就站在停放棺木的屋門口。月光之下前方的沈天,裸露著的胸膛,一條條肋骨清晰可見,他的頭髮已經長到快要齊腰,伴隨著涼風輕飄飛舞。
沈天轉過身,剛才還是青紅各半的眼睛,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再加上他嘴角的血跡,又是在這義莊之中,仿佛如鬼厲一般。
“沈天,你在做什麽,還不隨我回去。”雙兒有些怵,顧著勇氣大聲道。
而沈天看著完全不像沈天,他等著血紅雙眼,看著夏沫一臉猙獰,虛空之下,一柄長劍從他後背緩緩拿出,指著雙兒。紫電青霜的寒意頃刻間就將這冷月比了下去,而劍身之上不是白色的龍魂之氣,而是如黑煙一般的東西纏繞著。
“裝神弄鬼!”雙兒冷哼一聲,冷峻臉頰沒有半絲少女柔情,金黃色的龍魂之氣立刻在她手中長劍遊走開來。
沈天還未發難,雙兒一個疾步就瞬間衝了過去。
疾飛燕!
丈步之內,雙兒有相當的自信運用此招一擊必中。十級龍魂的沈天如何躲得此招?
巨大的兵刃相接之聲震耳欲聾,雙兒為之一顫,這歹人竟然用紫電青霜硬生生的擋在胸前接下了這一招。
猶豫之間,破綻百出,沈天一聲咆哮,他使出蠻力頂開了雙兒,然後竟然是毫無劍法可言的朝雙兒左一下右一下的生砍起來,雙兒雖然可以招架起來,可心裡卻是絲毫不敢怠慢,戶口被那歹人的蠻力震的發痛,無論自己說什麽,這歹人就是一句不聽。
這番打鬥持續了好久,雙兒都開始疲憊,她一劍擋開沈天的重劍後,趁機退後了幾步,大口的喘著粗氣。
雙兒持劍直立身前,口中念念有詞,長劍也隨之發出爭鳴。輕盈的健步之下, 雙兒左騰右閃,腳尖觸碰的地上,留下點點金光,月光之下像是一個美麗的舞娘,跳著一支絕美的劍舞。
嗖!
雙兒身體旋轉空中,劍尖直指沈天喉嚨而去。雙兒剛才後退時,沈天原地站立沒動,現在仍然未動分毫,空隙間,雙兒見他眼睛又開始青紅相間,感覺十分不對勁。
她立刻調整方向,那金色劍氣從沈天旁邊飛了過去,沈天身後的木門應聲而破。
好險。
雙兒如輕燕緩緩落下,道:“沈天,沈天,是我,雙兒。”剛才的纏鬥中,這句話雙兒不知說了多少次。
沈天依舊呆呆站立,眼睛的青光此時已經佔據了大部分,隨著血紅漸退,那紫電青霜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黑氣,哐啷掉落在地上,黑乎乎的醜陋無比。沈天沈天搖擺了幾下,腳步蹣跚的朝雙兒走去,乾裂的嘴唇張合著。
“雙……雙兒……”
聲音極其微弱,但雙兒知道,這是那歹人的聲音。她試著放下戒備,收起了劍,而沈天也已經十分不容易的走到了她跟前,沉重的身體如死屍般向前撲去。
雙兒穩穩的架住了他。
“沈天,沈天!”耳邊的鼻息聲讓她疑惑又不知所措,她想推開沈天看著他的臉問個究竟,卻聽耳邊傳來一聲低沉。
“雙兒,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雙兒如同電擊一般,抱著沈天,眼淚奪眶而出。
“都什麽時候了,你竟還記得答應父親的約定。”
雙兒嬌小的身軀,就這樣駕著沈天,直到他酣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