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的水聲不斷從腳下傳來。
在這個黑的沒有邊際的地域裡,只有微微的水浪,衝刷著自己的雙腿。
這是哪?
沈天不禁自問道,這就是人死後要來的地方嗎?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無盡的黑暗中,一則仿佛天音的浩瀚之聲空洞而高懸。它遠遠傳來,仿佛是心靈的低語,洪亮而尖刻,浩然且神秘。
隨著這句聲音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沈天已經清晰的覺察出,這熟悉的聲音,正是出自之前遇到的那個“心魔!”
只是心魔未現,他說過的話語又再一次徹響耳邊,那清澈的嗓音,不含任何雜質,仿佛從來不受世俗荏苒,從來不被塵世羈絆。
他真的是魔嗎?可我怎麽覺得他是佛,亦或者,是仙?
沈天再次苦笑,即便是仙與魔,也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吧。
“你要出來便出來吧,裝神弄鬼算什麽?”沈天朝那無窮黑暗大聲喊道,但回應他的只有吹在臉上凜冽的風,和流淌腿間冰涼的水。
又喊了幾聲之後,那句“天音”也漸漸銷聲匿跡了。
沈天搖搖頭,感覺自己猶如站在了深淵之底,孤獨和恐懼籠罩著他。
孤獨,是因為無人牽掛;恐懼,是因為牽掛著她。
他終於自嘲的大笑起來,仿佛要把自己在這已經跌落的深淵再深一些,才肯罷休。
雖然未曾上過天堂,但是沈天知道,這必然不是天堂,那麽就隻當這裡是地獄吧。
可自己生平從未做過壞事,為何要下這孤苦地獄?
一絲不甘在沈天心中蕩漾起來,他終於開始回味方才的那句天音!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沈天緩緩的讀著這句話,讀完之後,卻見沈天下方一陣閃亮。
他連忙低頭看去,竟是自己無名指上的符咒又慢慢發著藍色的光芒,輕輕轉動起來?
沈天疑惑之余,試著匯聚自己體內龍魂,這一匯聚,那本是散發藍色光芒的符咒忽然閃亮至極。
他想要死死盯著這閃亮符咒,卻見那符咒的亮度已經超越了他平日的極限,耀眼之勢,讓沈天自己都難以睜開眼。
啊!
沈天感覺自己的無名指根處突然發出一陣灼熱的疼痛感,待他重新睜開眼睛時,他驚奇的發現,那符咒的顏色,竟然變成了赤紅之色。
沈天連忙運氣,催動體內龍魂,當他的龍魂再一次匯聚丹田之時,竟發現那氣息變的如同浩瀚之海一般,無邊無際,無窮無盡。
……
“芷仙,不能再讓他們兩個這樣比下去了,你看他的樣子,怕是要不行了。”
“可公子上台前特意囑咐我,不讓我在場外暗中幫他……”
“這都什麽時候了,再不幫他,他怕是性命都要難保了。”
芷仙點頭,嗯了一聲後,正準備找一個無人的地方,祭出羽扇來幫沈天。剛要轉身,卻被雙兒一把拉住肩膀,道:“再等等……”
芷仙連忙順著雙兒的眼神朝台上看去,本來已經油盡燈枯,敗勢盡顯的沈天,不知何時,竟然睜開了眼。
他的眼瞳如同那夜一劍將義莊斬為平地時,一樣的清澈透亮。那是自信不疑的表情,那是自命不凡神采。
芷仙利用自己羽扇修武者的優勢輕輕的探視了一下沈天的龍魂,她驚訝的發現,沈天的龍魂等級,
竟然已經突破了二十級。 不得不說,關雲如今的確有一些吃力。
他和沈天各自持著武器比拚內力的時間已經過了好久,本以為以自己六十級邊緣的龍魂,力壓這小子應該是不在話下的。
可沒想到,竟然僵持了這麽久。
而且剛才,明明這小子已經到了頹敗的邊緣,可他睜眼閉眼這一瞬間,怎麽他的龍魂氣勢又變的更強了呢?
轟的一聲,紫電青霜不愧為上等神器。
當他的主人揮斥方遒之時,紫電青霜的劍身也隨之發出一聲爭鳴。
龍魂聚,紅光起。
本已露出古樸劍身的紫電青霜如被點燃的煙火,瞬間大亮。
這瞬間升騰而起的如同火焰一般的赤紅色光芒,讓關雲一時間都難以接受。
“這……這小子……竟然一直在隱藏自己的龍魂等級嗎?不,不可能,這麽近距離的和他搏鬥,自己不可能連氣息都覺察不出。”
“難不成……難不成……”
“這小子是在跟我比試的時候,破了龍魂二十級的瓶頸嗎?”
隨著紫電青霜劍鳴錚錚,一股龐大的氣浪終於將沈天和關雲分開。
兩人紛紛後退幾步,關雲有些疲態,雖然說他一直沒用盡全力,但是這番消磨之下,他的體力也極具下滑。
可是他眼前的沈天,卻像脫胎換骨一樣,看他氣勢,甚至比剛才更強。
“這小子是不死之身嗎?還是說他受到了高人的暗中相助?”
關雲下意識的往人群中望去,那羽扇修武者芷仙仍在人群之中,看樣子,她的羽扇自始至終也沒有祭出來。
“難道不是那小姑娘暗中幫了他?”
沈天冷哼一聲,在這個時候分心走神,豈不是太沒把我看在眼裡?
沈天一個遠距離劍氣扔出之後, 面對慌忙接住的關雲,沈天沒有放過絲毫進攻的機會。各種劍招變換而發,竟是跟關雲激烈的纏鬥在了一起。
關雲氣力漸失,面對沈天越發強勁的劍斬,隻落得招架之勢,在無數次的兵刃撞擊下,關雲感覺壓力倍增。
這小子絕非尋常之人,看他劍招的運用,如此連貫。而且對於時機的掌握,也是恰到好處。這如果不是歷經百戰,絕不會有如此水平,難道自己是真的看走了眼?
其實這一切還是多虧了沈天和雙兒無數次的“一對一特訓”,這種成長對於沈天來說絕對是晉級式的。
而沈天也沒有辜負這些時日以來的特訓成果,面對益州首屈一指的高手關雲,沈天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不落下風,這已經是對他最高的褒獎。
神劍紫電青霜,神裝裴將軍的戮宴,再加上暴漲的龍魂,宛如新生的軀體,這一刻的沈天,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初入桃源的廢柴。
他的劍芒,看似只是二十級以上的赤紅之色,但力道卻一直猶如千鈞之勢。
面對這種打又打不死,力氣用不完的人,即便是關雲,此時也是束手無策,漸漸虛脫的體力,已經讓他對沈天變化無常的進攻目不暇接。
也許是因為沈天新生後的極度自信,也許是因為關雲真的困頓力竭。
在又一次激烈的疾飛燕對凌空度碰撞之後,兩人強大的氣場讓台下木樁都紛紛翹起,關雲的霸刀竟然也被震的脫手而去。
台下所有人盡是嘩然。
武器被逼的脫手,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證明他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