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納爾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可動搖的自信,似乎全身粗布打著補丁的衣服都在閃著光。三位聖格洛林的小法師在一瞬間有點兒失神,他們在一瞬間竟然被特納爾動搖了。
法拉克和貝爾有些惱火,在剛剛的一瞬間似乎他倆變成了一身破爛的小泥腿子,而那個小泥腿子變成了學院的驕子。法拉克‘哼’了一聲,不鹹不淡的說道:“不錯,嗯,不~錯。挺能想的嘛。”
貝爾也跟著哂笑了一句:“行,會的,一定會的。”
羅莎莉亞性格不像男生那麽直接,她看著特納爾,在特納爾的臉上她沒有看到尋常貧民遇見學院法師的窘迫、自卑和手足無措,也沒有學員中小部分貧民學生急於證明自己時的嘴硬和逞強。她看到一雙無比清澈的眼睛,眼睛中閃爍著明亮的、堅定的充滿自信的光芒。
他為什麽有信心成為魔法皇帝呢?抱著這樣的疑問,羅莎莉亞不待半點嘲笑的意思,以平和的口吻詢問道:“你想要成為魔法皇帝,你會什麽特殊的魔法麽?”
盧克頓時很是替特納爾窘迫,他想開口要岔開話題:“咱...”盧克真的不願自己的好友在同學面前丟臉,特別是羅莎莉亞,這位小姐的成績緊緊跟在自己後面,實戰課更是靠著更好的魔法道具穩壓自己一頭,羅莎莉亞笑話特納爾的話會讓盧克感到萬分難堪。
盧克隻說出一個字,就聽特納爾大聲說:“我不會魔法。”
“...”羅莎莉亞一時失語,她覺著自己聽錯了。法拉克和貝爾也滿腦子問號:不會使用魔法也想當法術皇帝?這人腦子有什麽大病吧?
羅莎莉亞怕自己聽錯了,確認了一遍:“你真的不會魔法?”
“他是說他...”盧克想給特納爾遮掩,但說了幾個字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我不會魔法。啟蒙老師說我先天缺少幾條魔法回路,使用不了魔法。”特納爾就這麽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了。
羅莎莉亞很想笑,但又覺笑不出來,擺著一副難受的表情問道:“那...你想要怎麽當上魔法皇帝啊?”
“羅莎妮,別問了,我覺著他這裡有問題。”法拉克指著腦袋背對著特納爾對羅莎莉亞小聲說道。
“不會魔法的魔法皇帝,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貝爾也說。
他倆一開始嘲笑特納爾是因為他們覺得特納爾很無知,而現在他們隻覺這這小子腦子有病,連嘲笑都懶得嘲笑了。而盧克則尷尬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只聽特納爾接著說:“過一個月我就成年了。成年後我就去參軍,從最底層的士兵做起,去最危險、最艱苦的地方磨練自己,在戰場上積累軍功。用軍功獲得騎士團入選資格。加入騎士團後...”
“特納爾!!!”盧克打斷了特納爾的話,盧克長舒一口氣,壓抑自己想要抓狂的情緒,盡量平穩得對特納爾說道:“聽說你成為一個好獵人了,你能幫我弄點兒野味麽?”他打算趕快支開特納爾。
“好,你等著。”特納爾一口答應,轉身出門,出門前突然回頭對盧克說:“謝謝你!”
“啊?”盧克沒反應過來。
“你不想我丟臉,謝謝你。”特納爾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想站在舞台上,讓所有人都看到我。”
“啊?”盧克完全跟不上特納爾的思維。
“站在台上,頭上草棍、身上的補丁、鞋子上的泥巴都會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會說:你瞧瞧那臭小子,
活像個討飯的小叫花。”特納爾說著自己笑了起來。 “別人笑話你,你不難受麽?”盧克有點明白特納爾要說什麽了。
特納笑得很燦爛、很肆意:“因為我站在台上啊,我會跟所有人說:我叫特納爾,我想當主角。台下的人都笑我。但是啊,盧克,不敢站上舞台的人是當不了主角的啊。”
盧克愣了一秒,忍不住有些羞愧,他有天分,在學院成績名列前茅,但他卻不敢說自己想成為魔法皇帝,他怕別人嘲笑,怕別人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哼!”貝爾冷笑:“你倒是很有信心嘛,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偉大之風啊·借助你的...”貝爾一向驕傲,他聽特納爾這個小泥腿子隱隱把自己歸為‘台下的人’,看不起自己,就想要給特納爾一個教訓。
隨著貝爾的詠唱,室內的空氣加速流動,在他的身邊環繞,他使用的法術叫‘風牆’屬於防身魔法,能把人吹飛。他想要給特納爾吹到屋外摔他個大馬趴,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受到教訓。
“貝爾!”“貝爾!”“貝爾!”盧克、羅莎莉亞和法拉克同時喝止貝爾,盧克站在了特納爾身前,擋住特納爾。
盧克盯著貝爾的眼睛說道:“特納爾是我的朋友,你跟他動手,我不會原諒你的。”盧克身上魔力流動,隨時準備使用魔法。
“貝爾,學院外不許使用魔法。盧克,你也是。”羅莎莉亞製止道,她在學院是風紀委員,她也把魔杖舉了起來。
“行了,不值得,別鬧了。羅莎妮、盧克,抱歉了啊。貝爾,算了吧。”法拉克拉住貝爾。
見三個人都阻止他,貝爾說了句:“算你走運。”撤去了手中凝聚的魔法。
氣氛鬧得有點僵,盧克乾脆拉著特納爾出了屋子:“抱歉了,我們同學脾氣有點兒急。他們平時不這樣。”
“是我不對,我讓他生氣了。幫我給他道歉。”特納爾沒介意。
“你先去幫我弄些野味來。”盧克說道,同學來自己家做客,他不好放著同學不管,但也沒法讓特納爾再跟貝爾在同一個屋裡。
屋內,貝爾來回轉圈,嘴裡念叨道:“你們要是不阻止我,看我不把那個泥腿子扔個狗啃。天才盧克怎麽有個神經病朋友。”
“行了,行了,別說了。咱們是客人,哪能客人跟主人的朋友動手呀?你說人家好幾句,人家說你一句,你不吃虧。”羅莎莉亞笑著安撫貝爾。
“我說的不對麽?不會魔法當法術皇帝,腦子有病!”
“別說了,咱們是客人,得有禮節。”法拉克勸貝爾。
羅莎莉亞嘴巴微張,想要說點兒什麽,最終又閉了嘴。
剛剛的小衝突,羅莎莉亞一直觀察,她發現特納爾身上的魔力收斂得極好,魔力波動非常低,比小貓小狗的氣息還輕。正常人,哪怕魔術回路缺失,魔力也不會這麽低。在貝爾詠唱開始時,特納爾身上淡淡的魔力一瞬間消失了,而特納爾的周身半寸的景象卻微微扭曲,就像經過了一道透鏡折射,顯得扭曲而模糊。看到這樣的現象,羅莎莉亞當即確認,這是覆蓋全身的魔防,屬於高階魔力應用。
盧克背對著特納爾,貝爾是個暴躁不細心的人,法拉克關注的是貝爾。他們都沒發現特納爾身上的異常。
想要打穿魔防得用強力軍用魔法!當時要是打起來,你會被揍的!羅莎莉亞瞄了一眼憤憤不平的貝爾,沒有說話。
羅莎莉亞美目流轉,暗想:特納爾很有兩下子嘛,得找個機會跟特納爾聊聊。
羅莎莉亞剛開始系統學習多重魔力流,同時學習了軍用魔法。她還沒達到握魔力應用的第二階段,距離掌握魔防很遠很遠。一個鄉下小子能掌握魔防,讓她升起了好奇之心,難道木林村隱藏著一位退伍的騎士團騎士?甚至騎士團長?不管是誰教特納爾的,特納爾還沒成年就掌握了魔防,絕對算是個天才了。
特納爾出去找野味,貝爾也冷靜下來,在盧克進屋後主動道歉,盧克也罷特納爾的歉意傳達給了貝爾, 小插曲暫時過去。幾個學院小法師在盧克的帶領下駕著馬車圍著木林村轉,看一看鄉村風光。
羅莎莉亞等三個都出身於聖格洛林,從沒來過偏遠鄉村,對木林村簡樸粗獷的風格感到很好奇。而羅莎莉亞則坐在盧克旁邊,借著鄉村隱士的傳說旁敲側擊問盧克木林村有沒有傳說中的高人。盧克隻當羅莎莉亞隨便問問,便給她講了幾個木林村傳說的小故事。
羅莎莉亞坐在馬車上,抱著膝蓋認真聽。盧克講得不過是神仙鬼怪的小故事,他口才不錯,幾人聽著都覺著新奇有意思。
馬車外,兩個暗淡的身影站在街角,一個身材矮小體態窈窕是個女子,她有這漂亮的褐色眼睛,巨大的眼鏡架在鼻梁上。她的衣著暴露,隻蓋住身體的主要部位。
另一個身材極其高瘦,眼窩深陷、沒有頭髮,像個骷髏。骷髏一雙枯瘦的手正在女子的腰間來回撫摸。骷髏男人瘦的皮包骨手慢慢環繞過女子的腰間,又向下摸去。女子猛然回頭,一道寒光一下刺入男子的胸口。
男子當即停下動作,看著胸口的傷口緩慢的說道:“薇薇,你幹嘛?咱們不是說好了麽?我讓你研究我的身體,你讓我研究你的身體。”
薇薇撓撓頭,推了下眼鏡,略帶歉意的說道:“抱歉,我沒忍住。”
男子乾枯的手指劃過胸前的傷口,幽暗的魔力在傷口流動,傷口飛速愈合:“以後別這樣了。”
薇薇認真的點了點頭。
村中來往的村民若無其事的從兩人身邊走過,仿佛看不到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