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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藍湖綠鎮》第25章 渭汾
  看看火著得很旺,我進到了裁縫部裡,準備幫助姮姑娘乾點啥。

  姮姑娘一邊用手麻利地包著餃子,一邊說道:“風哥,不要動面板,你是爺們兒,爺們得有爺們的樣,做飯是女人們的事兒,你應該像我舅那樣斜靠在沙發上看電視,等飯菜端上桌才是。爺們是給家裡擋風遮雨的,不是要煙熏火烤的。”姮姑娘看著我想出手幫她,趕緊阻止我。

  “你這鬼丫頭,年紀不大,封建意識還很嚴重,男女都一樣的,你汾姐不是也當了幹部,領導一大幫男人?”

  “那可不一樣,人的命不同,泰山上的松樹叫迎客松,山溝裡的松樹叫柴火。汾姐發誓要找個縣長級別的才嫁,而我早就被俺爹定了娃娃親,要是女紅和廚藝不好,都有可能被退回來。‘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這是俺爹的口頭禪。”

  聽姮姑娘如此說,我有些無語,眼睛落到她的秀發上,鼻子能聞到些女孩子的發香,心裡隱隱有些發痛。

  忽聽外面有自行車的動靜,姮姑娘抬臉說道:“一定是西蕪鸞回來了。”她擦了擦手上的麵粉,起身去看看,我也跟了出去。

  果然是西蕪鸞,他身上的破褲子往下掉著石粉和灰塵,腿腳上還沾了些泥巴,頭上也籠了一層粉塵。汗和著灰粉沾到臉頰上,顯得疲憊不堪,車子後座上壓著破舊的上衣,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褂子,也被汗浸透粘在背後,車大梁上綁著一根鋼釺子,這是他的工具,也可以用來防身。

  我看著姮姑娘疼惜地想幫助弟弟,又礙於手上的麵粉,便走上前去幫西蕪鸞接過車子,放到棚子邊兒。西蕪鸞則端起棚子下小桌上涼好的梔子茶,“咕咚咕咚”地大喝了一氣,引得姮姑娘大聲責備:“慢點兒,慢點兒,給你說多些遍了,會嗆住的!”

  可能覺得太過生硬,姮姑娘語氣又柔和了許多,說道:“暖壺裡給你燒下了熱水,去後邊洗個澡,換上乾淨衣服,一會兒汾姐來吃飯。今天風哥買到了兩隻大甲魚,快燉好了,待會給你舀上一大碗湯,補補身體。”她知道好吃的食物能給人以好心情。

  我把洗好的小銀魚放到鍋裡,濃釅的沸湯很快就席卷了小銀魚,又把它們分散開,浮出湯面,小銀魚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變成了甲魚湯的點綴。

  西蕪鸞很快洗完了澡,換上姮姑娘給他改製的褲子,上身換上一件新的白襯衫,走過來,坐在鐵灶前看火。他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一支香煙,湊了火點上,揚了臉,向上吐了口煙,長出了一口氣,閉了眼出神,看得出這是他在極度勞累後的一種放松。煙氣對我來說是麻木神經的刺激,對他好像是用於刺激神經使其麻木,我想起身上正好帶有一盒“泰山”煙,掏出來放到鐵灶旁的桌子上。

  不料姮姑娘正好拿了笊籬和盆準備撈甲魚下餃子,見到西蕪鸞在偷偷抽煙,立刻又大聲呵斥:“西蕪鸞,把煙扔掉,誰讓你抽煙的?上了癮不得天天買煙,掙上點兒錢容易啊?還得攢錢蓋房給你娶媳婦兒呐!再說,吸煙對身體也不好。”

  西蕪鸞嚇得趕緊抽上兩口,把煙扔進灶膛,也不抬頭,湊近了灶膛擺弄木柴。

  “姮兒,隔了好遠都能聽到你的高腔,不能小聲點啊!像個媳婦片子一樣,一點也沒有姑娘的矜持。”河渭汾踏著薄薄的黃昏夜色走近了。

  “汾姐,你快來看看,西蕪鸞,他偷偷抽上了煙!”

  “不就抽根煙嘛,我還以為他把房子點著了。

他馬上就比咱們都高了,不得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要啥都管!我倒是看西蕪鸞肯定會比我爸他們氣魄大,過幾年會在黃河兩岸呼風喚雨也說不定,要是都不會抽煙,怎麽能當老大?”  “當老大?”姮姑娘這回真的是沒有弄明白,有些不滿意地準備下餃子。

  河渭汾從手裡的包中掏出一套運動服遞給西蕪鸞,說道:“鸞兒,這是姐姐上市裡學習時給你捎的,城裡的孩子們都穿了這種打籃球,可拉風了,說這是NBA三屆冠軍公牛隊的隊服,你穿上了給姐姐看看。”

  西蕪鸞抬頭看了看,接過來摸了摸,起身到車鋪裡面去試衣服。

  河渭汾這才轉向我說道:“風警官,謝謝你的盛情,我準備了兩瓶紅酒,咱們待會兒喝上一杯。姮妹說了,你專門去湖上買了甲魚,這是我最喜歡吃的,特別是姮妹燒的湯,太滋補了,想不來,口水都不願意。”

  “河主任太客氣,我也是知道姮姑娘的手藝好才弄來甲魚解解饞的,倒不如你想得周到,還弄了兩瓶紅酒來。”

  裁縫部裡洋溢著甲魚的香氣,一切都準備妥當,姮姑娘又調了四個涼盤,灰灰菜、苦苦菜,居然還有一盤用春天冷存的柳芽拌蒜水,另一盤兒是她自己醃的鹹鴨蛋。

  西蕪鸞終於也沒有穿上新球衣,估計是舍不得。自己盛些湯和餃子坐到外面棚子下的桌旁細細品味,這應該是對他自己一天勞作之後最好的慰勞,我在湯裡給他加了兩隻甲魚腿和一些肉,覺得他更需要補充營養。

  三個人在裁縫部黃昏的白熾燈下坐了,熱的光塵流動,暖色調一如梵高的後印象油畫。

  河渭汾給每個人的杯子裡斟上些紅酒,一本正經地致開場白:“月是故鄉明,妹是姮兒親。值此良宵佳辰,盛備佳肴醇湯,不勝感激,又請來帥哥作陪,為我接風洗塵,令渭汾感佩涕下,為了咱們今日歡聚,cheers!”

  “汾姐,你說茄子,我去給你洗一個吧?”姮姑娘驚訝地問道。

  河渭汾和我都笑了,但我笑得有些勉強。

  “姮妹,不是茄子,是英國人喜歡說的‘乾杯’。”河渭汾抿了一口酒,用手輕搖杯子,看著紅酒迷離的酡紅,接著說道:“在黨校時,市裡招待外賓,讓我們幾個後備幹部作陪,以了解經貿方面的知識,歐洲企業家來了不少,場面宏大,在市裡五星級大酒店招待,唉,真正體驗了電影中的上流party,那才是女人應該過的生活!”

  “汾姐,你不是快過上了,上次不是有人給你介紹一個副縣長,熬上幾年,成了縣太爺,你不就是那戲裡的誥命夫人什麽的了嘛,到時我就像那電視劇裡的劉姥姥一樣去逛大觀園!”

  “死丫頭,淨會打趣兒你姐!那人死了老婆,閨女都上中學了,我還沒下決心嫁給人家呐。再說這年頭什麽都不可靠,這人如果丟了官兒,我不又虧了,要是人家升了官兒又喜新厭舊了,我就更虧了。想來想去都不可靠,什麽都不如自己做主好,要是我自己當個縣長什麽的,相比攀龍附鳳,豈不好了許多。”兩姐妹可能戲謔慣了,直管東拉西扯。

  “東風吹,戰鼓擂,憑能力,誰怕誰!你這麽有水平還怕當不了縣長?別慌了,是你的總會來的。薑太公不是還在渭河邊釣魚好多年。”

  “是啊,姮兒,只要我命好,好運會降臨的。上次我去泰安山玉皇廟抽簽,居然是飛龍在天的卦象,命中有富貴。不過,不知這‘風雨’過後會不會一定有彩虹?”

  河渭汾一語雙關,轉了臉看著我,好似想在我這裡探尋答案,我知道她的心思所指。說道:“河主任,這未必是個充要條件,但一定是個必要條件。彩虹只在天空有水汽時才能折射而成,還有一句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沒有誰能隨隨便便成功,縱然是速成,然也泰極否至,孰知非禍。”

  我的話非常中肯。並無虛飾,河渭汾若有所思。

  “看吧,還是你們讀過書的人能說到一起,我真後悔沒有多讀幾年書。”姮姑娘有些怨艾。

  “姮姑娘,不要迷信讀書,知道‘茴’字有八種寫法,也是廢材。要建立起自己的思維模式,一切從懷疑開始,懷疑是思想的起點,我並不慶幸我讀得書多, 我慶幸書籍使我養成了獨立思考的能力。”

  河渭汾抿了一口酒,並不咽下,只在唇齒間回味。眉宇間有了些流轉,眼睛似醉非醉地注視著我,她聽得很入心。

  “人之動物性決定了其欲望的無限,而生存之局限又注定遐阻之堅深,欲望自足是個假命題,貪欲是無止境的,與之相伴存的則是痛苦。欲愈切而痛彌深,終至損毀自我意志,故此還是淡泊些好,淡泊可明志,可養生。春秋講無為,魏晉講出世,佛家講虛空,道家講禁欲,無不有意無意地在緩解人生之焦慮。”我盡可能地把語句說得隱晦拗口些,以免刺激河渭汾敏感的神經。

  河渭汾神情有些放松,舒了口氣,說道:“風警官,你的思維果然與眾不同,這確實是一個警察所必需的素質。另外,你不是個書呆子,冷靜、客觀,甚至有些殘酷,這下我放心了。”

  我笑了,河渭汾的認知能力還是很強的,她肯定以女性敏捷的感性捕捉到了我會把她的安全看得比工作還重要,因為我是個淡泊而沉靜的男人,我沒有被世俗之見洗腦,獨立性是自我的良知。

  姮姑娘把陶瓷盆裡的甲魚湯給每個人用小碗兒盛了,先端起來嘗了嘗,說道:“行,不涼不熱,正是喝的時候,咱先品嘗一下美味。”

  美味不是味自美,而是感受後的評價,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氣定神閑,才能避免食不甘味,我沉浸於心靈小悟之中,愈覺湯汁醇厚香鬱。

  外面忽然傳來幾聲淒慘的狗叫,是那種絕望的悲鳴,我本能地起身,兩位姑娘也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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