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心中的沉重,蕭玄獨自飲酒。
龍泉飲。
乃是皇家出品的名貴酒水之一。
平日裡,哪怕蕭玄貴為皇子,也難得一飲。
入口香醇,穿腹微暖,讓人渾身舒坦。
“好酒!”
他心裡不免讚歎。
其他人更是讚不絕口。
“啊!這酒當真是美味啊。”
“是極!果然是皇家出品,品質有保證!”
“溫和,醇香,回味無窮。若是能經常飲用,簡直不要太幸福。”
“哈哈,做夢去吧!這可是皇家禦用美酒。今日獨飲一壺,已經是三生有幸了。”
話題引來,眾人議論聲不斷。
“不知大皇子殿下是否經常飲用這等美酒?”
此話一出,整個棟梁殿為之一靜。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匯集在了蕭天疇身上。
他十分享受這種眾人矚目的感覺。
面帶微笑,舉杯抿了一小口,神情陶醉,道:
“龍泉飲為皇家禦用宴酒之一。”
“平日裡,父皇招待文武百官,也時常用此酒。”
“不錯,我府上,倒是有一些存貨。”
“諸位若是饞酒了,隨時歡迎到來。”
他回答的很巧妙,也很有技巧。
能夠落座此地者,沒有一個是簡單之輩。
所以他也不會放過這匯聚人心,拉攏人脈的機會。
“哈哈,大皇子殿下高義,若有空一定去府上叨擾。”
“還是大皇子敞亮,這等美酒都願意拿來招待我等,來,我們借花獻佛,共同敬大皇子殿下一杯。”
“大皇子殿下高義!”
在眾人的恭維之下,氣氛被推至高潮。
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使得棟梁殿落針可聞。
“對了,十三皇子殿下也十分闊綽啊!一出手就是一座府邸,價值五千萬的丹藥,這等手筆,當真是冠絕皇子之巔!”
刷!
此話落下,眾人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動不動。
笑容凝固,酒杯停滯。
舉起的手還懸在半天,夾著的菜還停留在口中。
終於來了!
蕭玄心裡微微一歎,不驚不喜。
他早知今日不會平靜,但,對方能夠隱忍到這個時候,著實讓他意外。
少傾,眾人恢復正常。
但,沒人出聲,一個個或是低眉順眼,看桌案上的美食,或是目光灼灼盯著蕭玄,想看他如何回答,還有人將目光投向了蕭天疇,想看看他是怎樣的反應。
蕭天疇面對微笑,好似沒有聽到那話,繼續飲酒,好似,十分享受這美酒帶來的舒暢。
而蕭玄則淡然一笑,目光巡視,想要找到說話之人。
但,他主定失望了,那人隱藏的極好,無法追蹤。
可是,那麽多人看著,等待答案,他不得不做出回應。
倒不是怕,只是見招拆招罷了。
汩汩······
蕭玄一手持酒壺,一手持酒杯,將酒杯倒滿,然後,一飲而盡。
“好酒!”
讚美一聲,目光平靜的掃視眾人,道:
“我知道,你們都很好奇,皇子府邸,皇家產業,我怎麽敢拿來抵押,對吧?”
眾人無言,但,目光中卻露出期待的神情。
顯然,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惑。
眾所周知,皇家府邸,尊貴無比,歷史上,從未出現過抵押之事。
往大了說,這可是欺君之罪,即便是受寵的皇子也難辭其咎!
若是有心人推波助瀾,蕭玄無疑會被推至風口浪尖。
“呵呵,很簡單。”
“因為,我那府邸的產權在我手上!”
“那是得到了父皇允諾,府邸的處置權,在我。”
蕭玄淡然一笑,給眾人解惑。
眾人臉色露出震驚之容。
將產權交付皇子,隨便對方處置,這還是頭一遭呢!
從大皇子的臉色上看,他並未得到這份優待。
原本的發難,卻成了蕭玄的凡爾賽現場。
不得不說,這一局,對方完敗。
“十三皇子當真是恩寵隆厚啊。只是,你不知,這皇家產業,牽扯到皇室顏面嗎?”
“若是,你不能償還神丹閣的債務,到時候,你的府邸將拱手讓人,到時候,皇家顏面何存?”
就在眾人長長舒了一口氣,以為,交鋒就此結束時,武嘯翎開口了。
武嘯翎,當朝宰相三子,九品中期修為。
其面如冠玉,儀表堂堂,舉止大方,有君子之風。
此刻,他目光灼熱,有幾分冷冽,看向蕭玄。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公然發難啊。
其中的意味,讓人深思。
作為宰相之子的武嘯翎這個時候出言,自然不是無意之舉,反而像是某種信號。
“對呀,十三皇子殿下此舉當真是欠妥。”
“作為一個皇子,當知,任何舉動,關系的不僅僅是自身,還有背後的皇族!”
又有人發言,定睛一看,乃是陳展鵬,陳家家主陳鴻廬之長子長孫,蕭玄的表兄。
陳展鵬身材修長,一身黑色鑲金禮袍。
丹鳳眼,雙目狹長,頗有幾分冷厲。
修長的手指間,一隻玉質酒杯盛滿龍泉飲。
薄薄的嘴唇輕輕一呷,吱一聲,龍泉飲入口,一飲而盡。
啪一聲,酒杯置於桌案之上。
整個人的氣勢,給人一種冷漠,凌然,咄咄逼人的態勢。
這,親人反目?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個站出來反對蕭玄的居然是他的親表兄。
要知道,陳家可是的娘舅家。
這個訊號,不同凡響啊!
早聽聞,陳家與蕭玄之間,關系微妙,讓人產生諸多聯想。
但,眼下,陳家悍然發動攻訐,依舊讓人意外。
隨即,又有人質問,乃至指責。
每個人的身份都貴不可言。
“十三皇子質押皇家產業,著實不應該。”
“有損皇家顏面!”
“不符禮製!”
“應該向皇族請罪!”
話,越來越多,罪,越來越重!
面對眾人的詰難, 李淳峰等人臉色難看。
他們深知,這些人已然站隊。
無論是否事先商量,但,集體發聲,共同征討,對蕭玄而言,無疑是十分不利的。
但,他們只能乾著急,無法為蕭玄發聲,因為,他們身份低微,不夠資格!
森嚴的等級,再次顯露它的威嚴。
蕭天疇則好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面帶笑容,獨自暢飲,情致頗高,笑容不減。
而面對眾人的攻訐,蕭玄並未氣急敗壞,也無情緒低落。
滿飲一杯之後,他淡淡的說道:
“犬吠!”
“父皇都不曾問責,你們算什麽東西!”
“怎麽,你們要替父皇教訓我嗎,不要說你們,就是你們老子都不夠資格!”
此話一出,偌大的棟梁殿一片寂靜。
武嘯翎,陳展鵬等人臉色漲紅,目光凶惡,恨不得破口大罵。
被人責罵,還不能還口,這份憋屈,還是第一次遇到。
但,他們當真是無奈啊。
蕭玄那句‘你們要替父皇教訓我嗎?’實在太有殺傷力了!
試問,這聖龍帝國,誰能替皇帝蕭百川訓他的兒子?
誰敢?
所有人都被蕭玄的無賴行為氣惱,卻無可奈何。
李淳峰等人喜笑顏開,心裡大定。
蕭天疇手中的酒杯一滯,臉上閃過一抹陰霾,隨即,繼續飲酒。
棟梁殿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武嘯翎等人好似吃了死耗子一般,惡心,膩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