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工廠家屬區離學校也只是四十分鍾車程,。
一進入家屬區,秦風就感覺氣氛不對,記憶中平日見面都很熱情打招呼的鄰居們似乎一下子變的陌生了。
這些人見到秦風都是臉色一變,然後轉頭走開,仿佛沒見到這個人,明顯是在躲著他。
這種情況反而讓秦風松了一口氣,雖然記憶中都能對上這些人的名字,可現在的他對這些人從思想上還是有種疏離感。
到了自家住的單元前,迎面一人卻是沒躲著秦風,開口喊住了他。
“秦風回來了啊,今天沒上課麽?”
記憶中立即浮現此人資料,李玉啟,父親生前鐵杆,經常一起喝酒,是家裡的常客。
“李叔。今天周末,我請假回來的。”
“胡鬧,學生以學習為主,怎麽能隨便請假!”李玉啟臉色一變,嚴厲地道:“你媽叫你回來的吧?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你是為了工作的事吧?聽叔的,不要只看眼前,勸勸你媽,聽從廠裡安排,不要鬧,否則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秦風眉頭微皺,聽著話風有些不對,胡亂應承了幾句,朝著自己單元走去。
剛進單元,正碰到一樓的女鄰居出來丟垃圾,見到秦風,她眉頭一揚,道:“秦風,你回來的正好,告訴你媽,她想鬧就趕緊搬走,不要連累大家!”
秦風看了她一眼,沒做聲,朝著樓上走去。
背後女鄰居刻薄的聲音傳來:“哼,一家都是沒教養的東西,真把自己當顆蔥了,死了男人還有臉鬧,真是掃把星!”
秦風腳步頓了一下,下面卻是傳來一聲巨大的關門聲。
二樓家裡,門虛掩著,秦風推門進入便看到了大舅曹海正坐在客廳裡抽煙,地上十幾個煙頭,屋裡煙霧繚繞的。
見到秦風,大舅明顯楞了一下:“小風,你這麽早就回來了?”
“我請假了。”秦風目光環繞一圈:“大舅,我媽呢?”
“你媽身體有些不舒服,在屋裡躺著呢,你去看看她吧。”
“是小風麽?”
臥室裡傳來母親的聲音,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強烈的藥膏味道。
看著面色蒼白的母親躺在床上,秦風身體裡湧出一股強烈的情感,那一瞬間,前身遺留的情感佔了上風。
“媽,你生病了?”
“沒什麽大事,只是不小心扭了腰。”說著目光轉向了曹海:“小海,是你告訴小風的吧?”
“姐,你都這樣了,也該讓小風回來看看,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媽,大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剛才遇到了李叔,他說什麽工作的事,要你聽從廠裡的安排。”
“哼,李玉啟這個白眼狼,虧你爸對他那麽好,老秦剛死他就翻臉不認人了,我算是看透他這個人了,他還欠著我們家一萬塊錢呢,想賴帳,想死他了!”
“姐,我看不行就算了吧,別回頭真出什麽事!”
“這是國家規定,他謝大河孬好是個廠長,還能不要點臉?”
“姐,你不知道這幫人,他們心黑著呢!這次謝大河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胳膊扭不過大腿,咱別爭了,這年頭,到哪不能吃一碗飯。”
“不行,要是就這麽算了,以後還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呢!”
“……”
“媽,大舅,究竟是怎麽回事?”秦風打斷兩人,眼睛看著曹海。
“還不是因為你爸空出來的那個崗位!”曹海歎了一口氣道:“本來是說好了的,你進廠接你爸的班,這也是國家法律規定了的。可是現在謝大河看上了這個崗位,想把他家親戚弄進廠裡。”
“前兩天你媽到廠裡找他,他說了好多難聽的話,又說了好多威脅的話,你媽的腰就是那天在廠裡傷到的。”
“他們動手了?”
“那他們不敢!廠裡人雖然不敢幫我們說話,但都是一個廠裡的,大家都看著呢!我是當時被氣昏了頭,出廠的時候自己摔的。”
“謝大河他這麽明目張膽,不怕有人查麽?”
冒名頂替的事上一世聽過很多,但都是背後運作,當事人被蒙在鼓裡,還沒見過這樣弄得人盡皆知的。
“那些人,唉,他們手眼通天的,誰敢查他們?我們鬥不過他們的,姐夫的醫藥費到現在廠裡也沒個說法,就是等我們態度呢!”曹海又點了根煙蹲在地上抽了起來,一臉愁容。
“有國法在,我就不信他謝長河真能一手遮天!”秦母立即火了,也顧不得腰疼,從床上坐了起來:“都是幾十年鄰居了,誰還能不知道誰,我拚了這條命也要把小風的工作搞好!”
“姐,你別這麽激烈,現在小風能依靠的只有你,你要真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可真就是沒人問的孩子了,到時候那些人還不是想怎麽揉捏小風就怎麽揉捏!”
秦母忽然神色肅然地看著曹海:“小海,他們找你了?”
曹海頓時有些不自在,深吸了一口煙,喏喏地道:“姐,你知道,我肯定是站你這邊的。你們廠和我們礦分屬不同,他們也威脅不到我,我就是擔心你和小風。”
“他們這些人心黑手毒,什麽沒下限的事都能做出來,現在有錢的多了,乾事更是無所顧忌,我在礦上見多了,家破人亡的多的很,那些人還什麽事都沒有!”
秦母臉色沒變,道:“怎麽說這裡也是市裡,有些事他謝長河敢做,殺人放火他還不敢!”
“姐,現在是人走茶涼,這些天你也看到了廠裡這些人的態度。姐夫不在了,以前那些人都在看笑話,都站謝長河那邊呢!”
“哼,這事我心裡有數,他們的態度決定不了什麽!”
“姐……”曹海張了張口,道:“不如找小風五叔那邊,雖然他……但這事上他不會不管的吧?”
秦母冷笑道:“他?他還算有點良心,沒有說出太絕情的話,和你說的差不多。”
“啊!這該怎麽是好?”
“明天我再去廠裡找謝長河一次,他要給個說法最好。”秦母臉上帶著堅毅的神情:“我已經打聽過了,這一陣有領導在市裡視察,肯定會到我們廠,到時我不信上面的領導管不了他!”
聽了一會,秦風基本上把事情來龍去脈搞清了,不由暗歎這個世界太危險,簡直連躺平的機會都不留給普通人!
想了一下,秦風道:“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一直以來都沒有畏懼的秦母第一次變了臉色,道:“小風,你安心學你的習,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現在馬上回學校!”
“你放心,我只是陪你一起去看看,也許領導們看到咱孤兒寡母的可憐,就高抬貴手了呢!”
秦母不為所動,堅決地道:“我說了你不要參與這些事!你年輕氣盛,他們那些話你受不了的,聽媽的話,你回學校,那裡是最安全的!”
秦風心道,您哪知道,學校也不安全,嗯,除非學霸!
想到這裡,秦風心念一動,這次的分班名額自己必須拿一個,要是拿到學霸這個稱號,學校應該就要壓著張立那群人了,這樣就少了很多麻煩,自己也能集中精力提升系統。
“媽,你這樣我永遠都是小孩子,我馬上都要高中畢業了,也該接受一下社會的毒打了,不然以後也會吃大虧的。”秦風道:“我只是跟著看,保證一句話不說。”
猶豫了一陣,秦母最終還是點頭,道:“好,去看看也好,以後上班了也躲不了這一回。”
“姐,我也和你們一起吧,人多壯壯聲勢。”
“又不是去吵架,再說,比人多,我們還能比得了他謝長河?”秦母慢慢活動了一下身體:“就這麽說了,小海,你也回班上吧,有事我再打你電話。唉,老了,這一會就感覺身體要散架了。”
秦風正想說話,這時門外一陣砸門聲響起,亂糟糟的一些聲音傳進屋來:“開門,開門,都死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