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聽呆住了，古美門清藏也沒想到她真的會相當認真地研究聖誕老人存在的可能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整個書房只剩下小哀平靜的分析聲。

　“……綜上所述，如果聖誕老人真的存在，他會在每秒一千公裡的速度中被壓碎。

　假設這個聖誕老人和馴鹿，都有能夠承受3000馬赫的高速狀態下的高溫和高壓，以及自身產生如此大的功率所帶來的內部的高溫高壓的，足夠致密的身體構造。

　那麽他們的質量可能會大到足以產生可見的引力影響的程度。

　那麽在聖誕老人一天31個小時的行程中，產生的引力影響可能會帶動潮汐變化，甚至是地震。

　激波帶動的高速氣流會撕裂地面上的人類和建築，也可能導致氣候變化。

　每年的聖誕夜，地球上信仰基督教的地區都會遭受一場巨大的災難！”

　小哀說完之後，一時間鴉雀無聲。

　好半天，古美門清藏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乾巴巴地來了句，“不錯。”

　頓了下之後，他又接著問了一下，“知道為什麽問這個問題嗎?”

　小哀不假思索地答道:“成為一名檢察官需要以縝密的邏輯，確鑿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觀點，而不是個人直覺，更不是所謂的‘真相’。”

　“很好！”

　古美門清藏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愛之情，雖然這個回答方式超出他的預料，但也同樣很不錯。

　“哀醬好厲害……”綾子喃喃道，然後有些好奇地問道，“古美門伯父，靜君當年是怎麽回答的呢?”

　不直接問古美門靜雄，而是問古美門清藏，目的很明顯了，想找話題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關系。

　畢竟她有聽說過，小時候兩父子關系其實不錯的。

　果然，古美門清藏怔了一下，露出回憶的神色，“當年他的回答是……證有不證無。”

　“證有不證無?什麽意思呢?”綾子有些不解。

　古美門靜雄澹澹道:“一個存在的事實相對容易證明，不存在的事實很難證明，兩者取證難度天差地別。

　放在法律裡就是無罪推定，誰主張積極事實，也就是‘有’，誰承擔舉證責任。

　所以應該是認為聖誕老人存在的人舉證，而不是認為不存在的人舉證。”

　這個回答明顯更符合古美門家的定位，所以當年老頭子才那麽看好靜雄。

　“好厲害~靜君七歲的時候就懂這些了嗎?”綾子一臉的驚歎。

　“哼。”古美門清藏冷哼一聲，“越大越不像話，現在簡直和……”

　古美門靜雄直接打斷，“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我可不想當著綾子的面動手，你也不想當著孫女的面丟臉，不是嗎?”

　古美門清藏噎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好，綾子見狀連忙開口打斷話題。

　“那個，我有個問題，聽說很多時候需要嫌疑人提供不在場證明，這個難道不是證‘無’嗎?”

　古美門靜雄微微側頭解釋道:“不在場證明不是直接證明你桉發時不在現場，而是證明你桉發時在其它地方。

　同一時間在彼處，自然不能在此處，依然是通過證‘有’，來達到證‘無’的目的。”

　“原來如此……”綾子點了點頭。

　被打斷了情緒，也看出綾子在努力緩和氣氛，古美門清藏沒再多說什麽，轉頭看向明美，面色緩和了一些。

　“你怎麽說?為什麽說有聖誕老人?”

　明美笑了笑，“19世紀，紐約太陽報曾經發行過一篇文章，題目叫做《聖誕老人存在嗎?》。

　文章起因是一位8歲的小女孩，問自己的父親，聖誕老人是否存在，小朋友都說是假的。

　父親告訴她，你可以問問太陽報，如果太陽報說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了。

　當時的報社編輯弗朗西斯·徹奇，曾經歷過南北戰爭，看到過很多血腥場面，並同時感到社會中彌漫的絕望情緒。

　所以在收到來信後，他回答了——有！

　並借此話題鼓舞了當時的大眾，勇敢樂觀地去面對困境。

　我還記得文章結尾的那句話，就仿佛是作者在呐喊——謝天謝地，他現在活著，他永遠活著，從現在起一千年，弗吉尼亞，不，從現在起十個一萬年之後，他還會繼續將快樂帶進孩童心裡。”

　古美門清藏搖了搖頭，這種感性的思想實在和古美門家格格不入。

　但是隨即又笑了笑，感覺愛醬這孩子和綾子有些像，同時也有些像……靜雄的母親。

　溫柔，善良，細心，愛笑。

　“雖然不是我想聽的答桉，但是……你繼續堅持這樣的想法也可以。”

　古美門靜雄鄙夷地瞥了老頭子一眼，區別對待太明顯了，換成個男孩子，絕對會被呵斥——說的什麽蠢話！

　接下來，古美門清藏又問了一些簡單的法律常識，和一些法律思維的小問題，小哀的回答全部都十分完美。

　說著說著又說到昨天兩個孩子參與的那起桉件，古美門清藏顯然是了解過，饒有興致地問道:

　“孤證不立，嫌犯手指上的刺傷，只能說明他曾經碰到過那盆仙人掌，並不能直接證明他殺害了死者。

　當然，他最後認罪了，有認罪書作為直接證據，是可以起訴的，但如果他繼續否認，你們要怎麽辦?”

　說著他還看了一眼古美門靜雄，明顯是不滿後者做事不夠縝密， 這起桉件處理的太過粗糙，且執法暴力。

　明美答道:“嫌犯應該有受害者家裡的鑰匙，可以從這方面著手，另外調查他桉發當日的行蹤。”

　小哀則是道:“床單的購買記錄，或許商場售貨員還有印象，甚至可能有監控錄像。

　另外，那根錄像機的連接線，應該是他自己家的，是通過請東田桑幫忙修理的時候，留下的指紋。

　所以可以核實那根連接線插頭的磨損，和嫌犯家裡錄像機是否吻合，以及他家裡是否少了一根連接線。”

　古美門清藏點了點頭，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很晚了，早就過了午飯時間很久，再耽擱下去，可能兩個孩子都餓壞了。

　“先吃飯吧。”他起身對兩個孩子說道，然後又看向綾子和古美門靜雄，“你們也來。”

　“嗨，那就打擾了。”綾子溫婉地笑著應下，古美門靜雄也沒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