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張忠的隊伍,照常出發了。不過發生了兩個小小的變化。
張忠打起了“吳”字旌旗,在此之前。張忠有這面旗幟,但沒打出來。一是接近了吳國了,打出旗幟,可以告訴人民,國君回來了。
二是向錢氏煊赫氣勢。
天王老子來了。
吳國是吳君的吳國,而不是錢氏的吳國。
昨夜的動亂,對隊伍沒有造成多大的破壞。只是燒了兩頂帳篷,讓許多人多了黑眼圈。
但卻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力。
欒布鎮撫人馬得力,個人威望得到了巨大的增強。
在此之前,他只是個張忠的門客。在此之後,他還是張忠的門客。
但是個猛將門客。
包括張忠原來的家兵,季布等人送來的人馬,還有王基的二十隊人馬,都十分敬畏欒布。
這是好事。
領兵大將是一軍之魂,威望的提升,可以增強軍隊的凝聚力,更進一步的帶來戰鬥力的提升。
千余人的隊伍緩步進發,煊赫沉穩。
衛明、陳震、劉元、張光以及一些隨從的騎士,則是騎著馬,日夜兼程,快馬加鞭的趕往吳城。
他們沒有隱瞞行跡,也瞞不住。
整個吳國境內,都是錢氏的耳目。眾人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城池,然後在陳震三人的帶領下。
衛明來到了一座宅院前,宅院大門緊閉。
衛明翻身下馬,陳震、劉元站在他的身邊,張光上去敲門。
劉元低聲對衛明說道:“這戶人家的主人姓王氏,名喚成。今年五十有六,世為吳人。王成秉性剛直,雖然沒什麽大勢力,但卻是城中有威望的人。他看不慣錢氏的飛揚跋扈,屢次與錢氏衝突。”
“只是勢單力薄,都失敗了。”
“他有三子。都能持槍策馬,驍勇,府內還有一些家兵。”
所謂吳國,不過一座縣城加上周邊的土地。芝麻綠豆,但卻五髒俱全,也不可能真有人隻手遮天的。
這王成便是城中的中流砥柱,雖然沒辦法抗衡錢氏,但也頗有動作。
這樣的人積少成多,再煽動城中百姓。
等張忠到達吳國,便可以舉國之力,攻討錢氏了。
“嗯。”衛明嗯了一聲。不久後,大門打開。衛明與眾人走了進去,先到達堂屋等候。
片刻後,主人王成帶著三個兒子走了進來。一番見禮之後,王成往主位上坐下。
“我今次是奉吳君之命,剿滅錢氏。聽聞先生高義,特來請求先生幫助。”衛明不敢盛氣凌人,很是客氣。並將張忠的計劃,告訴了王成。
孔子說,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王成得知吳君的人來了,又見陳震三人,便猜測了大概。聽聞之後,還是義形於色,露出慨然之色,對衛明拱手說道:“吾世為吳人,既是君命。豈敢違抗?吾在城中還有二三好友,可為君上聯絡。”
“有勞先生。”衛明露出嚴肅之色,彎腰拜謝。
王成搖了搖頭,說了一聲。不敢。他是剛直敢行的人,不過自己老了,不好行動,當即讓三子騎馬,帶著家奴,火速聯絡好友。
錢氏在城中多的是耳目,若是讓錢氏得知情況,一定會生變故。得快刀斬亂麻,在錢氏反應過來之前,控制城池,然後以吳君之命,發百姓,守城等君歸。
陳震、張光、劉元三人也行動起來,在城內外串聯,
帶動故交、好友。他們很順利的控制了城門。 然後發兵誅殺了錢氏在城中的族人,入原來的縣衙,控制了官吏,發布榜文布告。
大概的意思是。
奉吳君之命,調動精壯,誅殺錢氏。
請各家壯丁,忠義之輩,持刀帶弓,來縣衙集合。
吳縣以及整個會稽郡的情況,與九江三郡又不太一樣。
九江那是英布的國。
楚國是項羽的國。
雖然項羽也是窮兵黷武,但對楚國的破壞沒有那麽厲害。再說了。項羽平定英布的時候,楚軍在九江國縱橫。
這才導致九江那片地方,十室九空。
再說。項羽分出吳國。吳國百姓,不需要再給項羽交稅,不需要給項羽徭役、當兵。壯丁剩下不少。
而吳楚之地,史稱是“吳楚輕悍。”
吳國的人練武之風極為盛行,多任俠。
錢氏窮凶極惡,魚肉鄉裡。
布告一下,頓時萬眾歸心。
豔陽化雪。
只是在豔陽來臨之前,凜冬卻也寒冷。
布告欄前,即有帶劍武士熱血沸騰,往縣衙集合。也有婦孺垂淚不止。
“君啊。君。你為什麽不早來三月?我家男人啊。”一名頭髮花白的婦人, 穿著破舊的衣裳,舉起袖子擦淚。
她夫家姓陳氏,兩個多月前。因為錢氏貪他家的田畝,派人打死了她的丈夫,侵奪了田畝。
他們孤兒寡母,被趕來城中,投奔了親戚。雖然親戚待他們不錯,但是寄人籬下,滋味不好受啊。
沒了丈夫,更是傷心欲絕。
她既欣喜於有人為她丈夫報仇,也是悲淒為什麽吳君不早來幾個月。
“嗚嗚嗚。可憐我家閨女啊。我可以再見到她了。”一個中年男子,哭的傷心欲絕,又充滿了希望。
他閨女今年十三,本許配給了人家。明年就要成親了。結果被一個錢家漢子看上,強納做了小妾。
至今已經半年了,他沒有再看到過閨女一眼。
錢氏如果擺平了,那他豈不是可以見到閨女了?
自古以來。
強者欺凌弱小,不可計數。
欺強不凌弱的人,鳳毛麟角。
豪強壯大,就得凌虐百姓。雖然吳國百姓,過的比九江百姓好一點。但因為錢氏作惡,也好不到哪裡去。
陳氏的媳婦,死了丈夫。
死人倒也一了百了。活人下半輩子,都得傷感。
中年漢子的閨女被人強搶了,就算救回來,她一輩子恐怕都得活在陰影之下,更別說原本的婚事,肯定告吹了。
錢氏之惡,罄竹難書。
豔陽化雪,須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城中的驚變,立刻傳到了錢氏的耳中。
他們慌了。
錢氏在吳國縱橫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