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抬頭對張忠說道:“我不知道先生在說什麽。”
“打死不認?”
張忠眯了眯眼睛,不急不緩的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劉盈、劉姬一眼。按照史書記載,這兩個可憐的小豆丁,剛才應該被自己親爹家暴了。
“剛才這位小姑娘,稱呼這位男孩為盈。那就是劉盈了。小姑娘當然是劉姬。也就是漢王的兒女。他們有個大哥叫劉肥,是漢王與情人曹氏生的長子。這位應該就是夏侯嬰了。”
“我還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說。漢王之所以娶了呂夫人,是因為一場酒席。”
張忠把自己的雙手揣在大袖子裡,四十五度抬頭看向劉邦,一臉淡定。
劉邦、夏侯嬰嚇壞了。
這特碼的怎麽他什麽都知道?
“這位小兄弟。我確實是夏侯嬰,只要你放我們走。我夏侯嬰對天發誓,必派人送千金給你。”
夏侯嬰深呼吸了一口氣,擺正了姿態,食指中指並指如劍,指著天空,聲音堅定,眸光極為誠懇。
“如果你不信,就跟我們走。寡人雖敗,但還有關中、巴蜀之地。寡人封你為侯,賜給田宅。”
劉邦見實在糊弄不過去,便也斷然說道。
衛劍皺起眉頭,古怪看了一眼張忠。
他們跟隨主人在這裡生活。因為是秦人,主人與這下邑的豪強沒有什麽交往。
這怎麽仿佛什麽事情都知道似的。
而且一眼就認出,這是漢王?
她搖了搖頭,甩走了腦中的雜念,語氣有點興奮道:“主人。聽聞項王購漢王頭,以萬金。”
“漢地遠,楚軍追兵多。我們跟他們去漢地,九死一生。”
“這個大塊頭女人。”劉邦聽了之後打了一個激靈,瞪了一眼衛劍。然後斷然說道:“如果你跟我走,我封你為巴王。”
張忠只是雙手揣在袖子裡,呵呵笑看著劉邦。
劉邦也呵呵笑了起來,眼珠子骨碌碌轉動。說道:“要不然劉與張共享漢土。”
他抬頭瞄了一眼張忠,見張忠還是不為所動。笑容有點勉強了,說道:“你太貪心了吧?那這樣吧。你要是跟我回去關中。我退位讓賢,讓你當漢王。”
“主人。他肯定會食言。”衛劍在旁說道。
劉邦怒視衛劍,罵道:“我劉邦堂堂漢子,怎麽可能食言?你才食言,你全家都食言。”
衛劍右手按住腰間劍柄,稍稍拔出一寸,一臉冷笑。
劉邦慫了,咕嚕一聲吞了一口唾沫,不再說話,只是巴巴看著張忠。
張忠平靜的看著劉邦。
就是這麽個慫包。善於用人,依靠欺騙、離間、賄賂、分化、武力,逐漸消滅項羽,成了帝業,號為高祖。
張忠雙手抱拳,對劉邦深深一禮,說道:“漢王不用著急。”
“臣現在就可以放漢王離去,且贈給兩匹馬,乾糧、黃金。未來天下平定。臣再去求見漢王。漢王給臣一點田地,做個富家翁就行了。”
“主人。”衛劍眉頭深鎖,叫了一聲。這也太吃虧了。
現在楚漢局勢逆轉。誰能平定天下還不一定呢。殺了劉邦,就可以領取萬金。
放走劉邦,未來劉邦被消滅,就是一錢不值。
張忠當然知道衛劍是為了自己好,但好心未必辦好事。
他轉頭看了一眼衛劍,衛劍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了。
“先生認為,寡人終能定了天下?”劉邦眉頭皺起,
驚訝的看著張忠,表情言語認真了許多。 這實在是讓他驚訝。
上一次在這個人的家門口。這個人明明說,項羽威力過人,勝敗還未可知。一副對我很不屑的樣子,但是現在我失敗了,他反而是說出這樣的話來。
張忠大概能猜出劉邦的心思。笑著點頭說道:“項羽將才,天下無敵。但他不仁不義。擊敗章邯坑殺二十萬秦兵,入關中,燒殺搶掠,關中父老恨之入骨。攻齊國,屠城連片。”
“一時雖凶。但不足為慮。”
“漢王有蕭何鎮撫關中,前方足兵足糧。雖然敗了一陣,但能越打越強。”
“這天下終究是漢王的。請漢王你加把勁。”
說到這裡,張忠對劉邦一彎腰,十分的誠懇。
之前不知道這是劉邦,當然針鋒相對。
現在知道劉邦,當然得巴結巴結。說說好話,這可是皇帝老兒,今個兒救駕有功,還給了一碗心靈雞湯,未來受用無窮。
劉邦被鎮住了,與夏侯嬰對視了一眼之後,二人臉色都嚴肅了起來。
劉邦之前就覺得張忠是個人才,讓夏侯嬰調查張忠,但是沒收到反饋,他就被項羽擊敗了。
如今他更覺得張忠是個人才。
而且,這一碗心靈雞湯來的太及時了。
他的五十六萬大軍,灰飛煙滅了, 正處在人生低谷,而楚軍之強,讓他瑟瑟發抖。
“先生隨寡人回去關中。如果先生不想任職,就做個賓客。如果先生想任職,或為郡守,或為將軍。”
劉邦深呼吸了一口氣,態度誠懇多了。
剛才什麽封巴王。
共享漢土。
退位讓賢,當然是假的。
“謝漢王厚愛。既然如此。我就為漢王畫一計。”張忠看了一眼劉盈、劉姬誠懇說道:“漢王現在逃難,追兵多。帶著孩子不方便。我跟隨漢王,也沒用,反而增大目標。”
“我住在下邑已經多年,向來獨來獨往,並沒有可疑的地方。楚軍不會懷疑我。”
“漢王可以把孩子交給我。等風聲過去,我會帶他們渡江去江東,直到漢王一統天下。”
“我家有些家產,我會請好的老師教導王子。請漢王放心。”
雖說歷史上,劉邦、夏侯嬰是逃出生天了。但是蝴蝶效應呢?
跟著他們逃難並非上策,還是原來的計劃,去江東避難,等待戰爭結束,才是上策。
今天救駕有功,還幫忙帶孩子。
明天怎麽也得給我個侯爵當當吧?
一萬畝良田,一座大宅子。不過分吧?
劉邦聞言有些失望,看到這麽好的人才,帶不走,那真是太癢癢了,渾身不得勁。但是他沒有任何猶豫。
“好。”
說罷了,他就把兩個孩子抱起,一手一個塞在了張忠的懷中。仿佛是賣爛瓜的小販子,巴不得這兩個爛西瓜出手。
“一切拜托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