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切從簡,粉衣花轎出了花枝巷,也沒有繞道而行,徑直轉入寧榮後街,進了賴家。
後院,廂房內。
紅燭,鸞帳。
邢岫煙盯著蒙在頭上的粉色蓋頭,獨自一人坐在寬大的拔步床上,怔怔出神。
想到前幾日賴尚榮與見面,他還信誓旦旦的說,進門之後將管家之權交由她手,如今想來竟十分的可笑,誰會將管家權交給一個妾室。
說那些話,怕是只為了調戲自己,拉自己的手吧?
可笑當時竟被他的言語所惑……
他早和父母、大舅母談妥,卻還故意拿這些瞎話誆騙自己,虧得園裡那些姐妹還對他推崇備至,不過是一個好色之徒。
一想到好色,不由想起昨夜母親的婚前輔導,隻覺得從頭到腳,仿佛被什麽灼燒了似的。
恍忽間,雙眼竟透過蓋頭,只見賴尚榮一臉的淫笑向自己走來。
鷹鷲似的眸子,直勾勾射出兩道強光,竟穿透喜服,徑直照在自己雪白的胴體上。
邢岫煙當即又羞又怒,想要伸手遮掩要害,可雙手卻壓根不聽使喚。
隨即,賴尚榮竟得寸進尺,一臉猴急的伸手往自己胸前襲來。
那溫熱的大手,似是要將自己的心給掏了出來,可偏偏不覺得絲毫的疼痛,反從嘴裡冒出那羞人的呢喃。
而賴尚榮仿佛得到了某種指令一般,竟如母親所說一般的行事。
偏偏自己反抗的信念並不堅定,反生出了些許渴望,漸漸還有些情動起來。
在即將突破最後一重防線之時,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羞憤。
終於,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悶哼。
“不!”
“姑娘!姑娘!你怎麽了?”
這兩聲呼喚,仿佛一桶冷水澆在邢岫煙的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眼前漆黑一片,那粉色的蓋頭嚴嚴實實的捂在頭上,隻從蓋頭下方的縫隙處,透過絲絲光亮,哪裡能看得穿外頭。
而自己,正依舊雙手交疊於小腹,衣裳齊整的端坐在拔步床上,剛剛的一切竟只是虛妄。
“鴛……鴛鴦!什麽時辰了?”
“外頭的喜宴才剛剛開始,要麽奴婢出去問問大爺?”
“別!”
邢岫煙慌忙驚呼一聲,阻止道。
屋內突然傳來‘吱呀’的開門聲。
旋即鴛鴦驚喜道:“外頭的喜宴剛剛開始,大爺怎麽就來了?”
邢岫煙一聽賴尚榮來了,頓時惶惶不安起來,一雙修長的秀腿緊緊並攏,將青蔥的十指絞成了麻花狀。
“不想應酬他們!”賴尚榮一邊說,一邊走到桌旁,拿起秤杆。
緩緩來到床前,挑起蓋頭一角,露出滿頭珠翠下,一張略帶惶恐的嬌顏,一雙漆黑的眸子略帶戒備之色。
賴尚榮羊裝不知,半蹲在邢岫煙身前,伸手拉住邢岫煙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
賴尚榮坦然的看著,略有些顫抖的邢岫煙,深情道:“岫煙!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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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和風細雨道:“這事是我對不住岫煙,原本大太太是打算將二小姐許配給我,後因老太太反對,他們又貪圖國營司的股份,便打算瞞天過海,先以納妾從我這誆騙股份,再事後反悔。”
接著歎了口氣道:“那日含芳閣一見,我對岫煙一直心心念念難以忘懷,雖有心據實相告明媒正娶,也知道這樣做委屈了你,但又怕大太太他們惱羞成怒,節外生枝,加上你父母一直被拘在榮府,不能私下接觸,
於是私心作便祟順水推舟。岫煙!你會原諒我嗎?”邢岫煙原以為賴尚榮是個貪花好色之徒,沒料到竟會說出這些內情,如今納妾已成既定事實,完全沒必要如實相告,軟語請求原諒。
又想到他對父母和自己的種種周到之處,心中的委屈也去了幾分。
“大爺不必如此,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妾雖小門小戶,卻也知道出嫁從夫的道理。”
“我與岫煙雖接觸不多,但卻敬重你的為人,對岫煙而言這或許是段孽緣,但我卻極為珍視,之前是逼不得已,如今卻不想再瞞你欺你!”
這個年代男人對正妻,都不會說出這種話來,何況是對一個妾室,邢岫煙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頓時有些哽咽。
賴尚榮立即仰面湊上那嬌豔欲滴的櫻桃,細細的品嘗了一會。
唇分,將邢岫煙從床上拉起。
來到桌前,旋即一手環住邢岫煙的纖腰,一手接過鴛鴦端來的交杯酒,將嘴巴湊到邢岫煙耳邊,等待她接過酒杯。
邢岫煙感受到賴尚榮呼出的熱氣,從耳畔傳來,隻覺得陣陣酥麻由耳邊蔓延開來,頓時臉龐都漲得通紅。
慌忙接過杯酒,一起飲了交杯酒。
丟下酒杯,賴尚榮卻仍不放過她,雙手環住邢岫煙的纖腰深情端詳良久。
直到門外傳來敲門聲,才被羞不可抑的邢岫煙推開。
進屋前,賴尚榮已經吩咐晴雯和香菱,兩刻鍾之後給屋裡送飯菜。
並未大操大辦,也沒什麽必須要應酬的人,他打算陪著邢岫煙一起吃。
這種小意溫存,邢岫煙哪裡經得住,隻覺得心中暖暖的甚是熨帖。
賴尚榮邊吃邊聊道:“家裡的情況岫煙應該清楚,母親替別人操持了大半輩子,好容易脫了籍,我也想讓她閑下來享享清福。二姐雖入門比你早些,但並不合適料理這些,以後家裡的事務就麻煩岫煙你了!”
邢岫煙早已在賴尚榮的軟語中,放下了種種不安,這會恢復了往日的澹雅從容。
她原以為自己是做妻,所以當初賴尚榮的安排並未拒絕,此時卻秀眉微蹙道:“妾身只是侍妾,如何能料理家事!”
賴尚榮笑道:“不論你、鴛鴦還是以後娶妻,你們於我而言,都是我的女人,並無區別。”
邢岫煙沉吟片刻道:“那妾身先給太太打打下手,待日後奶奶進門,再交由奶奶做主。”
她性子澹雅,並無篡位的野心,所以提前聲明,待賴尚榮娶妻再交接。
這本是這個時代的潛規則,但她能做出這番聲明,賴尚榮還是頗感欣喜。
“鴛鴦原在老太太也管著這些,你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多跟她商量著來。”
二人邊吃邊聊,賴尚榮知道邢岫煙緊張,又與她喝了兩杯酒。
一頓飯吃完,外間的酒宴也臨近尾聲。
撤去了一桌的碗碟,賴尚榮吩咐晴雯、香菱跟父母打個招呼,讓他們幫忙送客。
隨後便對鴛鴦道:“你知道時辰的,一會晴雯她們回來,記得準備好熱水毛巾,等會你進來伺候吧!”
鴛鴦俏臉微紅,低頭應下退了出去。
等眾人離去,屋內只剩下他與邢岫煙,氣氛仿佛一下凝滯了下來。
賴尚榮倏然起身,伸出雙手,拉住邢岫煙的一雙柔荑,將其從凳子上拉起,旋即往身前一拉,丟開雙手環住邢岫煙的纖腰,低頭將那粒櫻桃一口堵住,同時雙手不停,片刻功夫便將她緊繃的粉背,捋得酥軟暄騰。
待到邢岫煙漸入佳境,賴尚榮才打橫將她抱起,來到床前,蹬掉鞋子,跪行著將邢岫煙放到拔步床中央。
邢岫煙原已經閉目不敢看他,忽然粉背踏實下來,慌忙睜開眼,顫抖著柳眉,頂著賴尚榮灼灼的目光,羞怯道:“大……爺!燈……燈還沒媳呢!”
賴尚榮如何肯依,俯身讓邢岫煙開不得口。
緊接著,床幔搖曳,紅燭忽明忽暗起來。
紅燭彤照,恍若白晝,一夜長明。
…………
賴家後園,尤二姐屋內。
“前頭聽你姐夫說,這回尚榮為了納妾,花了三千兩銀子給大老爺入股了橡膠廠,又給邢家在外頭置辦了一座宅子?”
賈赦這夫婦兩的底線,說是沒有底線也差不了多少,賴尚榮不得不防著一手。
故而在邢岫煙進門時,才將入股的文書交到賈璉手中。
這一幕也被前來道賀的賈珍看在眼裡,賴尚榮本就拿賈赦做借口,推脫賈珍入股,所以並未隱瞞,並連帶著將置辦宅院一起說了。
尤二姐笑道:“住外頭人吃馬嚼有什麽好的!哪有媽和妹妹住在家裡方便。”
“話是這個話,可我聽你姐夫說,尚榮還打算叫邢姨娘管家?”
雖說是良妾,但三千兩銀子外加宅院,納妾已是嚴重超標了。
當初賴尚榮納尤二姐,雖說花費比這個要多,但主要是置辦酒席和排場上的花費。
頭面首飾這些都是私下給的,邢岫煙也一樣沒少。
故而賈珍、薛蟠等人感歎,賴尚榮便端出邢岫煙人品,來堵住外頭的閑話,順道提了一嘴為母親減輕壓力。
賈珍隻當這是尤二姐失寵的前兆,他現在就指望著尤氏和尤二姐的姐妹之情,入股國營司工廠,故而叫尤氏探詢,甚至出謀劃策。
不過,這事賴尚榮並未隱瞞尤二姐。
尤二姐不以為然道:“大爺說她知書識禮,咱家如今還沒有主母,叫她先幫著處理。大爺還說,若是主母進門前有了子嗣,也讓邢妹妹代為管教。”
“什麽?”尤氏驚道:“這怎麽能行?這小孩子誰帶的,長大了可就和誰親近。妹妹你家又不缺下人,帶孩子自有奶媽、下人,又不耗費什麽精力,何必假手於人。”
“大爺說我隻認得幾個字,以後孩子們還得知書識禮!”
尤氏敦敦教誨道:“妹妹你可得聽我一句勸,這妾室向來就是以色侍人,若是能添個子嗣,以後還能母憑子貴,可若是孩子以後都不跟你親,年老色衰了還能指望誰去?”
接著歎了口氣道:“你看姐姐我,若是能添個一兒半女,還能指望以後兒子分了家,大不了我就跟兒子過,何至於像現在般謹小慎微,忍氣吞聲的!你倒好,即便有自己的孩子也要交給別人帶,這如何使得!”
尤二姐起初不以為意,可聽著尤氏的分析,越聽越是心慌,忍不住抱怨道:“可……可大爺說了,妹妹又有什麽法子!”
尤氏道:“這可是頭等大事,沒法子也得想出個法子,乘著現在規矩還沒立起來,盡早勸妹夫改了主意才是,否則一旦成了定例,以後想改也就難了!”
“可大爺向來說一不二,叫妹妹有什麽辦法?”
“妹妹莫不是傻了不成?將你平日裡那些邀寵獻媚的那些手段都使上,軟磨硬泡,再軟語相求,只要將妹夫哄好了,心軟了,還能不答應你?”
接著又分析道:“我看妹夫也是圖新鮮,這會子寵著邢家丫頭,等上一陣子,新鮮勁過了,到時候你再施展手段,想必也不會不允!”
尤二姐聽了陷入沉思,要說邀寵獻媚的手段確實有不少,可自己會用,旁人難道就不能用了?
況且,那些套路都是大爺所授,邢家妹妹自然也能習得,加上鴛鴦還在她的屋裡,當初守門時還盤算過,將不太討大爺歡心的玉釧換成鴛鴦,可惜遲了一步。
尤二姐不由歎了口氣,若是大爺中意妹妹,以她的顏色,姐妹二人配合也不需要發愁。
想到這,忽然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的看著尤氏。
大爺不中意妹妹,卻是對姐姐有所圖謀的,若是能……那以後……
之前大爺還說要我吊著姐姐,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忙於納妾,一時忘了這茬。
還能什麽邀寵手段,能比得上幫著大爺遂了心願,更好的辦法。
況且,姐姐身份也見不得光,以後少不得要讓自己幫著遮掩。
尤氏被她突如其來的目光看得一臉茫然,摸了摸臉上疑惑道:“可是臉上沾了什麽?”
尤二姐嗤笑道:“沾倒是沒沾染什麽,只是姐姐你穿這身睡覺,又難看又不方便!”
說著爬下床,翻箱倒櫃,拿出一身吊帶裙, 往床上一扔。
“姐姐試試我這身!”
這吊帶裙,穿著比肚兜、褻褲方便多了,尤二姐、尤三姐等人,早已用來做睡衣穿了。
尤氏也是一直看在眼裡,這吊帶裙後頭也有包裹,比肚兜嚴實了許多,只是賈珍吩咐的入股還沒個著落,也沒好意思叫她教自己怎麽做。
現在妹妹主動拿出自己的衣服,隻當她是感激自己出謀劃策。
於是褪了肚兜,羞答答的換上了吊帶裙。
尤二姐看著尤氏因褻褲,被撐的鼓鼓囊囊的裙擺,笑道:“姐姐身量還沒我高,這裙擺都快到膝蓋了,還穿著褻褲作什麽!”
說著,竟就要上手撕扯。
尤氏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慌忙後退。
尤二姐停住了動作,掩嘴笑道:“妹妹又不是外人,姐姐莫非還怕妹妹不成!”
尤氏看了看妹妹,又低頭瞅了瞅自己。
發現果然差了點意思,忍住羞臊,有樣學樣起來。
“這裙子三妹也會做,明兒叫她給姐姐量量,也做兩身!”
尤氏並不知道尤二姐的盤算,反而心中暗喜,自己住進賴家,就是為了打通關系,以往尤二姐總是對自己不冷不熱,沒想到今天一番出謀劃策,倒讓二人關系拉近了不少,想來賈珍交代的任務,應該離完成也不遠了。
將薄被搭在身上,笑道:“確實有些緊了,不過叫三妹給我做長些才好,這不穿褻褲下頭還是有些鑽風。”
尤二姐嗤笑一聲道:“現在剛到四月,待過陣子天氣再熱些,姐姐只怕還嫌長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