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一邊安撫著白鱀豚，一邊問石臻:“你們站裡的救援，什麽時候到?”

　　石臻估摸著:“大約半個小時?希望能順利救下這小家夥吧！”

　　而另一邊的石武，已經興奮地拿出手機，對著白鱀豚就是一陣連拍，然後迫不及待地發到了朋友圈。

　　石毅見白鱀豚暫時沒有大礙，終於記起了自己的手機，然後忽然意識到:“我似乎……還在直播?”

　　好在無人機還在認真地工作，並且將整個救援行動盡收鏡頭。

　　他趕忙撿起被扔在一邊的無人機遙控器，看向上面連著的手機屏幕。

　　一連串金光閃閃的特效差點亮瞎了他的眼睛。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果斷將彈幕、小額打賞之類的顯示關閉，這才松了口氣。

　　隨即，他便被直播間的人數嚇了一跳:“個十百千萬……怎麽一下子就來了五萬多人?！”

　　[寶石海星打賞一架豪華遊艇:不容易啊，主播小哥哥總算記起我們了！]

　　[捕魚人永不空軍打賞一架輕奢畫舫:沒關系，救援白鱀豚更重要。我們安靜地看播就好。]

　　石毅雖然以前沒直播過，但偶爾也關注過“狼牙”平台的直播，知道一艘輕奢畫舫要500元，豪華遊艇再翻倍。

　　他趕忙勸阻:“謝謝大家的打賞。不過我直播，主要是為了跟大家分享所見所聞。還請大家理性消費哦……”

　　石武一邊忙著發朋友圈，一邊不忘開玩笑附和:“沒錯，他家裡可是地主老財，你們與其打賞他，不如給紅十字、綠飄帶之類的組織多捐點……”

　　石毅一邊點頭表示肯定，一邊偷偷翻了個白眼:這也就是從小玩到大的鐵杆發小了。

　　然而，石毅的提示反而又引發了一波打賞。

　　[荷塘月色打賞一架輕奢畫舫:沒關系，姐姐有的是錢，那邊沒少捐，這裡也可以整點特效。]

　　[剁椒魚頭賽高打賞一架輕奢畫舫:光是看到傳說中的白鱀豚，就值回票價了！]

　　石毅見狀，隻好轉移話題。

　　他輕輕拍了拍白鱀豚的腦袋，得到了對方的“嘎嘎”聲作為回應:“據說白鱀豚能發出幾十種聲音啊，你怎麽只會這一句?”

　　白鱀豚昂了昂頭，又發出“嘎嘎”的叫聲。

　　比起剛救上來那會兒，要精神了不少。

　　石毅歪著頭琢磨了一會兒:“既然你只會這一句，要不，就給你起名為嘎嘎吧?”

　　在被石毅屏蔽，卻在其他人屏幕上顯示的彈幕，一下子刷瘋了。

　　[蟬捕螳螂打賞一架竹筏:主播真是起名鬼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叫鴨子呢。]

　　[吃貨聯萌:這大家夥，還挺可愛的，怎麽就消失了這麽久呢?]

　　[龜龜抬頭:剛剛去外站看了，白鱀豚重現江湖的新聞已經上熱搜了。]

　　還不知情的石毅，在確認嘎嘎狀態後，終於開始安心直播。

　　他要給大家隆重介紹白鱀豚的前世今生。

　　“白鱀豚，據說出現於距今2000萬年前的中新世，也被稱呼為中華江豚。”

　　“它和我們現在熟知的清江江豚一樣，是我國獨有的淡水鯨品種。”

　　[陽光明媚:不懂就問，明明是江豚，為什麽又說他們是淡水鯨呢?]

　　[潘達愛吃竹子:江豚跟海豚是什麽關系呢?]

　　類似的問題還有很多，石毅盡管沒看彈幕，卻也能猜到一二。

　　“之所以稱他們為淡水鯨，

是因為從生物學角度來看，他們都屬於鯨目，齒鯨亞目，屬於廣義上鯨魚的一種。”　　“當然，鯨魚並不是魚，它們是哺乳動物的一種。海豚也是鯨魚的一種，它們和江豚的區別，主要是一個在海裡，一個在江裡……”

　　這當然只是通俗的說法，卻相當簡潔明了。

　　石毅大概區分了一下後，開始將話題轉向白鱀豚。

　　“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白鱀豚曾廣泛分布於清江流域。可惜，由於無節製的捕殺、環境汙染、生態破壞等原因，白鱀豚數量銳減……”

　　“1979年，我國將白鱀豚列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1983年，立法規定狩獵白鱀豚違法。然而，為時已晚。”

　　“1996年，《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將白鱀豚列為極危物種。1998年，白鱀豚考察隻發現7頭。”

　　“2002年，人工飼養的最後一頭白鱀豚淇淇去世。2004年，野外發現的最後一頭白鱀豚在清江金陵段擱淺死亡。”

　　石毅眼睛閉了閉:“至此，在之後長達20年的時間裡，白鱀豚再未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我愛海豚打賞了一架皮劃艇:原來白鱀豚的命運這麽悲慘的嗎?好在我們現在又發現了嘎嘎……]

　　[江豚我本命打賞了一架衝鋒舟:和白鱀豚相比，我喜歡的江豚，運氣似乎好上不少！]

　　[桃花蜜:好在現在清江流域治理，十年禁漁，相信會有更多的白鱀豚重現江湖的。]

　　石毅收拾了一下失落的心情，轉身又Rua了一把嘎嘎那光滑而有彈性的皮膚。

　　嘎嘎似乎逐漸恢復了一些力氣，在湖水中一沉一浮，用圓圓的腦袋頂了頂石毅的手掌，像是在反過來安慰他。

　　石毅高興地揉了揉它的腦袋:“很高興認識你呀。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石毅，那邊的是石武和石臻，我們都是來保護你的哦！”

　　石臻搖頭失笑:“它哪裡聽得懂你在說什麽?”

　　石毅也笑了:“都說海豚能有人類6～7歲的智商，誰能說白鱀豚就不會有呢?”

　　石毅就這麽一邊和白鱀豚嘎嘎互動，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開著直播。

　　好在這會兒還留在他直播間裡的，大多數就是為了“圍觀”白鱀豚的，所以也不覺得無聊。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流逝，半個小時眨眼即逝。

　　“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音從遠處響起，讓白鱀豚嘎嘎受到了驚嚇。

　　它首次朝下扎了個猛子，一下子不見了身影。

　　“啊這……”石武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差點將手機扔掉了湖裡。

　　石毅轉頭一看，是濕地工作站的船來了。

　　“石臻，你說的白鱀豚在哪?”站長給這邊打了個電話。

　　石臻望著水面上的那一圈漣漪:“它剛剛潛回水底下去了。不過我們有視頻和照片記錄……”

　　站長好半天沒說話，最後輕聲歎了口氣，默默掛斷了電話。

　　石毅沒管這邊，只是略顯失落地望著嘎嘎消失的地方:“它終究還是對人類失望了嗎?”

　　曾經的記載，白鱀豚在遇到人類的船隻時，會忍不住追逐、伴遊，甚至會因此被螺旋槳打傷。

　　而如今，白鱀豚在聽到船隻的聲音後，第一時間選擇了回避。

　　“人類如果想要再次獲得它們的信任，大概需要很久吧。”

　　他歎了口氣，心意闌珊地朝直播間揮了揮手:“那麽，我們今天的直播就……”

　　話還沒說完，巡邏艇的另一邊忽然響起“嘩嘩”的水聲。

　　“嘎嘎——”短促的叫聲再一次闖入石毅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