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興一句“這裡有情況”,讓石毅熄了逗倆小孩玩的心思。
操縱著無人機在天空搜索,他很快就鎖定了周嘉興的位置。而在對方身前,隱隱有隻大鳥在那劇烈掙扎著。
石毅循著位置趕過去,發現這裡竟然架設著一張寬約十米、高約兩米的捕鳥網。
它由纖細半透明的尼龍絲編織而成,網眼細密,站在稍遠處就不太能分辨出來,因此很容易被鳥類撞上。
這張網許是架設得並不久,上面只有兩隻鳥兒被粘上。
一隻從頭黑到腳,額頭簇生著冠狀黑羽,正是之前在直播間出現過的八哥。
小家夥腳和翅膀都被亂線纏了幾個結,似乎是掙扎好一會兒了,連聲音有些力竭。
而另一隻體型相對較大,頭部正面羽毛排列成面盤,短嘴前端成鉤狀,側臉上還長著耳朵似的羽毛,看上去像極了一隻貓。
“這是隻貓頭鷹啊!”石毅愣了下,“沒想到連它這種猛禽,都中招了。”
當貓頭鷹出現在直播間時,彈幕又更加活躍了一點兒。
[鷹身貓本貓打賞了一架皮劃艇:啊啊啊,主播快救它啊!看著呆呆萌萌的,好可憐啊!]
[冰糖葫蘆:樓上清醒一點兒!這是猛禽,精通“亂抓”和“咬住”等絕技。]
周嘉興用力扯了扯網絲,發現撕不開:“這東西質量也太好了,估計要用刀來割!”
說著,他從褲兜裡掏出一柄折疊刀,就要去割貓頭鷹身旁的網線,結果反而刺激了它。
“啊嘶——”
周嘉興猛地縮回手,發現手背上有了兩道淺淺的血痕,不由得苦笑,“幸好收得快,不然就要去打破傷風了。”
石毅見那小家夥掙扎的越發厲害,怕被誤傷,便建議先放在一邊:“不如我們先把這隻八哥救下來吧。”
周嘉興愣了下,望著那隻已經奄奄一息的八哥,一拍額頭:“我怎麽也犯這種錯誤了。明明該先救危急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一隻二級保護動物,和普通動物擺在一起,總是前者更受關注一些。
稍微反省了一下,周嘉興托起虛弱的八哥,手起刀落,將周圍的網線切斷:“我來解它身上的線,你注意下貓頭鷹。”
石毅搖了搖頭,從他手中拿過刀:“你先給八哥拆線,我看能不能把貓頭鷹弄出來。”
“那你注意,別被抓傷了。”周嘉興叮囑了一句,一邊解線,一邊關注石毅的動靜。
石毅冷靜地站在旁邊,等待貓頭鷹應激反應過去,這才緩步上前,試探著去摸它的背羽。
貓頭鷹警惕地180度扭頭,盯著石毅的手,一副“我就默默看著你”的模樣。
[潘達愛吃竹子:看來主播的動物親和體質,也不是每次都奏效啊!]
[桃花蜜:這家夥頭擰過去那一下,可真嚇人!它脖子不疼嗎?]
[樂樂檸檬:這可怎麽辦?難不成要拿麻醉槍,給它一發入魂?]
石毅停頓了一下,認真觀察著貓頭鷹的反應,大著膽子繼續往前伸手。
“石毅,別冒險!這家夥嘴巴利得很。”周嘉興也在一旁提醒,“被啄一下,就是一個洞。”
石毅心裡默念“系統大佬保佑”,麻著膽子,繼續將手伸向貓頭鷹的背羽。
貓頭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越來越近的手,腦袋點了點,似乎想要啄擊,但又生生忍住了。
而石毅的指尖,
終於撫摸到了貓頭鷹的羽毛,觸手所及,稠密而又松軟。 “咕咕喵……”貓頭鷹的叫聲像是從喉嚨裡滾出來的。
石毅心中大定,輕輕沿著它的背,順毛摸了兩下:“小家夥,乖啊,我是來救你的!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貓頭鷹“咕咕喵”地應了一聲,翅膀用力張了兩下,卻被線網束縛住,伸展不開,不由又有些焦躁。
石毅趕忙舉起刀子,乾脆利落地割開它翅膀上的線,然後是腳上的,身上的,頭上的。
期間有好幾次,這貓頭鷹都想要去啄面前晃來晃去的手,最後卻還是忍了下來。
終於,當最後一股網線解開,小家夥翅膀一振,像是“飄”一般,掠向了旁邊一枝樹梢,低頭望著下面的石毅。
[花兒朵朵:咦,這家夥扇翅膀,都沒有聲音的嗎?自帶消音器啊。]
石毅沒再管它,扭頭一看,周嘉興已經將八哥救了出來,只是它已經十分虛弱,需要飼養一段時間,才能放飛。
——當然,哪怕能放生,也不能當著貓頭鷹的面。這家夥,可是一啄一隻小型鳥的。
石毅盯著它看了一會兒,沒聽到那句熟悉的“喂,伱好啊”,隻得遺憾地搖了搖頭。
[寶石海星打賞了一架竹筏:我猜毅哥一定把它當飯飯了。]
將八哥放進口袋裡,只露出一個頭,周嘉興指著這張網:“來,我們先把它拆了,免得還有鳥兒上網。”
這網正好架設在一丘田的兩端,分別用一根竹竿撐著,中間還扎了圈相對低矮的籬笆,用來張網。
“一—二—三——起!”
石毅和周嘉興喊著號子,一人一端,先將架網的竹竿給拔了出來,正待繼續清理,一個罵罵咧咧的老人家趕了過來。
“你們這些喪了天良的家夥。”老人拄著拐杖,神情激動,一說話就唾沫橫飛,“我七十歲的老人家,辛辛苦苦架個網,都要來偷!”
石毅一看,就知道是事主來了,忙躲到一邊,讓周嘉興去應付他。
倒不是他沒擔當,只是這件事輪不到他來當主角。
畢竟,這回名義上是志願活動,但實際上卻是一次鎮農牧中心開展的執法行動。
周嘉興被老人指著鼻子罵,也不氣惱,由著他罵到口乾舌燥了,才耐心解釋道:“老人家,我們不是小偷,是鎮政府的。”
“既然是政府的,為什麽要拆我的網。”對方一聽,更氣憤了,“你們這是破壞群眾的財產,給我賠錢!”
“您在這裡掛網,傷到了附近的鳥兒,已經違法了。”周嘉興指了指口袋裡的八哥,“濕地站有給你們宣傳過吧,這樣做要不得!”
“我管你們什麽法!”老人家毫不理會。
“這些雜毛鳥吃我的油菜籽,吃我的谷子,你們不聞不問。我自己想辦法,你們又來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面對這種詰難,周嘉興顯得駕輕就熟,上前一步扶著對方,就開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石毅見沒自己什麽事,便抽空翻看了一下彈幕。
[青青草:為什麽這老大爺,反應這麽激烈啊?不是有野生動物損害賠償嗎?]
[打靶歸來:是啊,我們這野豬拱壞了莊稼,縣林業局全額賠償,老百姓還省了收割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