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肯定了高衝的提議之後,李淵忽的眉頭一挑,有些好奇,看向高衝問道:“攸之年歲尚小,應當沒有與李密接觸過,你為何能夠直擊其弱點?”
高衝愕然,這時李世民笑道:“父親有所不知,攸之曾經說過一句話,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呢”。
“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李淵呢喃一遍,當即哈哈笑道,“倒是忘了攸之也是個文武全才了”。
高衝忙是表示不敢當,正當他以為松了一口氣,李淵便又是說道:“既如此,那這封吹捧書信便由攸之代勞執筆吧”。
高衝愕然,忙擺手說道:“滿堂諸公,不乏飽學智者,攸之豈敢班門弄斧”。
“太過謙遜了,少了年輕人的鋒芒”,李淵搖頭笑道,說著看向高君雅,“君雅教子有方啊”。
高衝見狀隻得應下,“還請唐公賜下紙筆”。
李淵一怔,“當場寫?”
高衝也是一愣,“區區一封書信,當場寫有何不可”。
眾人見狀失笑,裴寂也是撚須笑道:“小子不知輕重啊”,高君雅回頭瞪了一眼,“你確定不需要回家醞釀醞釀?”
高衝搖搖頭,李淵見狀便是揮手讓仆從取來紙筆,只見得高衝不需思索,提筆便寫,眾將見狀愕然。
僅僅一炷香的時間,高衝便將手中毛筆一扔,“唐公請看”。
李淵快步上前,拿過來一看,便是面色怪異,眉頭擰做一團,眾人見狀也是好奇。
高君雅有些慌了,抓住高衝肩膀,“你瞎寫了什麽?”
高衝很是無辜,“孩兒沒有瞎寫”。
“寫的怎麽樣?”裴寂也是好奇心起來了,湊上去,“讓我看看”。
李淵將紙張遞給裴寂,看向高衝哭笑不得,苦笑道:“攸之啊,你這……你這也太無恥了吧”。
“無恥?”眾人疑惑不解。
裴寂看著看著也是老臉通紅,指著高衝嘖嘖有聲,“老夫本以為我就自己厚顏無恥了,沒想到你這小子小小年輕,更甚於我呀”。
長孫順德等人成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紛紛上前去看,也都是嘖嘖有聲,這讓高衝也是不由得赧然,高君雅看罷,直捂臉,“逆子啊”。
李世民看罷卻是哈哈大笑,“攸之,你可真是絕了,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原來高衝在書信中對李密那是極盡吹捧,各種抬高吹噓之詞層出不窮,馬屁拍的震天響,直看得裴寂這樣的老貨都面皮發燙。
“唐公,這……”,長孫順德拍了拍自己的老臉,抖了抖書信,“就這樣給李密?”
“不,不行,改!”李淵忙是斬釘截鐵的說道,從來沒有這般果斷過,“一定要改,交給彥弘(溫大雅)改,將那些……那些難以啟齒的言辭刪改一些,我李淵丟不起那人”。
“對閣下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大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聽閣下一言,勝讀十年寒窗,看古今風流人物,還數閣下,此生能夠遇見閣下這般人物,實乃我畢生之榮幸……”。
李世民還在那裡搖頭晃腦的讀者,對著高衝豎起大拇指讚歎不已,“人才,攸之你真是人才啊,這般做作吝人的話語,你是怎麽寫的出來”。
老學者溫大雅接過紙張,看罷亦是搖頭失笑,看著看著卻是忽然一驚,“這……這字?。
而後蹭的起身,腳步竟是無比的迅捷,
直抓著高衝的手臂,“高攸之,你這字是何字體?為何老夫從未見過如此雄秀端莊,大氣磅礴之書風”, 說著看了看手中紙張,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如此雄勁筆鋒卻寫出寫出如此無恥詞藻,當真是……當真是有辱斯文”。
高衝被這老頭整得一愣,待看到紙張方才明白,他後世酷愛國學,練的是唐楷書風,臨摹的是顏真卿書法,即顏體,顏真卿可是一百多年後的人物,這種結構方正茂密,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的顏體書在隋末可是破天荒的出現。
因為現在楷書已經興起了,自魏晉鍾繇的楷書誕生後,主流書體從隸書逐漸過渡到楷書,如今的歐陽詢,虞世南等人皆是以楷書而聞名。
而高衝所書寫的顏體又是在初唐這些楷書大家的基礎上選擇取舍而創新的新書體,所以由不得溫大雅不驚訝。
眾人聽得溫大雅的驚呼,也是好奇,李淵也是一怔,“書體?”李淵回憶了一下,“攸之不是寫的楷書嗎?”說著湊上前去仔細看,裴寂等人也聞聲上前。
“咦?”裴寂一看也是有些驚訝,“這楷書似乎與歐陽信本(歐陽詢)、虞伯施(虞世南)他們的楷書有所不同?”
溫大雅一拍手中紙張, 激動說道:“當然不同,此書從結體上看更為方正端莊,穩健厚重,從行文布白上看,字間櫛比,行間茂密,以形密取氣勢,不以疏宕取秀逸,高攸之此字,堪稱楷書大家啊”。
“確是如此”,裴寂看著也是點頭讚道。
眾人紛紛傳閱這封書信,第一次傳閱是驚歎無恥的言辭,第二次傳閱卻是驚歎這落筆驚人的書法,一時間,高衝成為了焦點。
高君雅也是驚疑不定,對著高衝看了又看,低聲問道:“你何時學會這字體的?”
高衝聽了忙是正色道:“阿耶這話說的,什麽叫學會的,這是我臨摹前人書體自創出來的”。
“自創的?”高君雅難以置信。
“那不然呢,寫著寫著就成這風格了”高衝一本正經的說道,畢竟這也解釋不清了,還不如厚臉認下,反正自創字體雖然驚人,但也不是那麽的驚世駭俗。
“諸公,這字體書風乃是小道”,見得眾人似乎跑偏了,高衝忙是咳嗽幾聲高聲道:“眼下唐公之大業是為首要,諸公若是想了解這高體書法,以後再與攸之探討便是”。
“高……高體書法?”裴寂瞠目結舌,有些發愣,李淵等人聞言看著高衝也是有些苦笑不得,這高衝當真是厚顏無恥,自己留給命名了。
唯有溫大雅不斷點頭,“不錯,高體,如此書風當可自成一家了”,說罷又是看了看高衝,老臉皺做一團,“只是書風如此雄渾大氣,這人怎的如此厚顏無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