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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粲的軍隊具都是山匪出身,好勇鬥狠,拚殺時極其凶狠,若論及單兵作戰能力,堪稱當世強兵,但為何高君雅當初率軍一擊即潰,那便是因為朱粲所部毫無陣型隊列可言。
戰事一起,朱粲號令一下,便是一窩蜂的嗷嗷叫的揮刀衝殺,如此一來面對的便是整齊統一的唐軍陣型,先是弓弩手拋射一輪,而後兩翼騎兵襲殺,前方刀盾,而後長槍,直將朱粲麾下那些山匪流寇給打得措手不及。
一場數千上萬人的戰爭,個人勇武是極其渺小的,最終還是得依靠大軍協作。
就在高衝窩在商州上津練兵的日子,長安城也並不安寧。
在李淵繼位後,西秦薛舉便是有所動作,趁長安政權更迭、大唐立足未穩之際,命西秦東道行軍元帥、義興王宗羅睺劫掠邊地。
結果薛舉沒想到的是,大唐豐州總管、安化郡公張長遜卻是個狠人,當即領兵大敗宗羅睺,差點全殲之,薛舉驚怒之下,舉兵十萬揮師東進,援救宗羅睺。
本來是局部摩擦,現在薛舉這個西秦皇帝率軍出擊了,張長遜大罵宗羅睺不要臉,隻得轉身向長安求援。
李淵當即下令:命秦王李世民為行軍元帥,組建元帥府,率長史魯國公劉文靜、司馬陳郡公殷開山,以及劉弘基、柴紹等八大領軍總管,統兵四萬,迎擊薛舉。
當商州的高衝得知消息時,李世民已經率軍出征了,高衝心急如焚。
因為對於這一戰,高衝印象深刻,結果便是大唐大敗,薛舉一雪前恥,殺害唐軍三萬余,劉弘基、李安遠等人皆兵敗被俘。
而殘忍的薛舉更是將三萬陣亡唐軍割下首級,築成京觀。
既然高衝已知是如此結果,若是什麽也不做,於心何忍,只是提起筆來,卻是不知如何下筆,若是直言,何以說服李世民,畢竟事情並未發生。
思來想去,高衝先是一番寒暄,而後徑直寫道:“……薛舉孤軍深入,戰線綿延千裡,其糧草必然不濟,且薛舉一心雪恥,急於求成,二公子或可從此入手……另劉肇仁起複,或急於立功表現,二公子慎之……”。
盡管高衝覺得這一番叮囑或許顯得有些突兀,或許在他人看來,高衝有些多管閑事,甚至有些自視甚高,但高衝相信,李世民絕不會因這一封信而惱怒,只求問心無愧便好。
唐軍人頭築成的京觀、劉弘基等人被俘,一想到這些,高衝做不到置若罔聞。
就在高衝這邊心憂西北戰事時,商州來了一位大人物,便是奉命巡視諸軍的天子欽差。
此人名為鄭元璹,官拜太常卿。
太常卿乃是正三品大員,即太常寺的主官,乃是九卿之一,掌管宗廟禮儀、群祀禮樂,極其清貴。
而鄭元璹以太常卿之高位巡視諸軍便是因為他的軍事才能。
鄭元璹乃是隋岐州刺史、沛國公鄭譯之子,自幼隨父長在軍旅之中,尤明軍法,因功升為右武侯將軍,爵封辛國公。
大業末年,改任文城郡守,李淵入主關中時,鄭元璹審時度勢,以郡來降,李淵甚是倚重。
大唐初立,軍製改革,朝廷對於各衛各軍府的情況掌握並不多,李淵便命鄭元璹巡視關內各軍府,明日即到商州,而上津軍府,便是商州為數不多的上府之一。
鄭元璹的到來讓商州各軍府有些驚慌,當然,除卻上津軍府,一路來,鄭元璹對沿途軍府的糾察記錄足足寫滿了一個折子,有的軍府吃空餉,有的軍府多有老弱,鄭元璹具都是如實記錄。
一來他官拜正三品,極其顯貴,二來鄭元璹出身滎陽鄭氏,
因此鄭元璹並不用擔心什麽,直到上津軍府。高衝坦坦蕩蕩,自是不會畏懼什麽,一看到上津軍府的軍容風紀,鄭元璹著實有些驚異。
校場之上,兩千五百軍士手持橫刀,橫劈豎砍,一通操練下來,竟是整齊如一,鄭元璹一臉驚詫,當即走下將台,仔細觀察著士卒,而後驚詫說道:“這些是不足一月的新兵?”
高衝點點頭,“具都是我到任後重新招募的,至今不過十日”。
鄭元璹行走在隊列之間,嘖嘖有聲,“真乃強軍也,攸之果有乃父之軍略啊”。
聽的這句話,高衝以及容錚等一乾上津軍府的將左皆是浮現笑容,看來這次視察,上津軍府可是獲得一個上佳的評語了。
鄭元璹在上津軍府待了數日,每日裡看著高衝親自帶隊操練,當即便是秉筆直書,如實記錄,而後鄭元璹便啟程去了淅州。
高衝總覺得鄭元璹此行並不簡單,明面上是視察諸軍,但這路線著實值得考量,先來商州,再去淅州,怎麽看都像是直奔著朱粲去的。
果不其然,鄭元璹走後三日,高衝便是收到消息,偽楚皇帝朱粲親率五萬大軍進犯淅州。
而後太常卿鄭元璹憑借手中聖旨,臨時節製商州、淅州、均州三地兵馬,征召三州府兵,五日內趕赴淅州淅川集結。
如果說這是巧合,打死高衝也不相信,怎的剛好鄭元璹巡視到淅州,便是遇上朱粲進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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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湊巧的是李淵還提前下旨,如遇戰事,可臨時節製兵馬,這豈不是未卜先知,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一切都是李淵等人計劃好的。
淅州治所淅川縣,大軍聚集在此,風雨欲來。
鄭元璹頂盔貫甲,一改之前文士打扮的風雅之姿,手扶佩劍,格外威嚴。
“朱賊犯境,諸位當同心協力,保境安民,本官臨危受命,聖旨在此,如有違令不遵者,軍法從事”,鄭元璹一臉肅穆,看著濟濟一堂的將領厲聲說道。
話音落下,高衝便是帶頭行禮附和,“末將遵命”,其後各軍府驃騎、車騎具都是高聲附和,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去跟鄭元璹唱反調。
鄭元璹看了高衝一眼,點點頭,轉身來到桉桌前坐下。
“朱賊人多勢眾,我軍僅有萬余,依本官之意,或可固守城池,朱賊兵眾皆乃匪寇出身,驕橫狠辣之徒,一旦圍城日久,久攻不下,必定心浮氣躁,屆時可尋機破之,諸位將軍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