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衙堂上，燈火通明。

除了兩旁殺氣騰騰的衙役之外，大理寺正周濤坐在正堂上，兩邊是陪審的評事六人和主薄二人。

啪——

周濤一拍驚堂木，厲聲喝問，“堂下陸安，現在輕煙閣狎司毛三兒和王成二人，具名告發，你曾在隨軍北征途中，以穩固軍心名義，暗行謀逆之實，你可認罪?！”

陸安扭頭看向身邊跪著的二人，心中頓時恍然。

這兩個狎司正是之前一直跟在梁虎身邊的走狗！

想不到，梁虎雖然死了，這兩個家夥僥幸活著回來，卻反咬了他一口！

毛三兒和王成二人注意到陸安的眼神，慌忙避開。

“從實招來！”

堂上，周濤再次喝道。

“冤枉！”

陸安當即高呼一聲。

謀逆?

這可是殺頭大罪，要是承認了，必死無疑！

“大人明鑒，小人只是隨軍營妓領隊而已，長官有令，要小人帶同一乾營妓隨時歌舞助興，從沒有什麽謀逆的心思和舉動啊！”

“嘴硬是吧?”周濤冷笑一聲，將目光投向毛三兒。

“毛三兒，把你知道的事情說一下，幫陸安回憶回憶！”

“是！”毛三兒身子一顫，當即回道，“小人記得，當日因為軍糧短缺一事，北征大軍軍心混亂，雷將軍特地派人將陸安叫了過去。

後來，陸安給眾將士講了一個故事之後，軍心瞬間穩固。

小人事後回想了下，覺得陸安當時給眾人講的故事，其中隱含著謀逆大不敬之意。

小人雖然身份卑微，但一向忠心愛國，覺得此事事關重大，回來之後，立即和王成二人商議之後，前來報案。”

接著，毛三兒原原本本的將陸安曾經講過的故事當堂複述了一遍。

“大人，陸安講的故事乍聽之下，很是感人。

可細想一想，這其中隱含著不臣之心哪！

天下百姓都知道一件事，身為軍人，當兵就是為了保家衛國，效忠皇帝陛下。

可陸安卻鼓動將士們，為了家人，為了自家土地財產而打仗，這分明就是藐視君上！

長此以往，軍中將士隻知為個人利益，而不知報國忠君，必定遺害無窮啊！”

毛三兒這一番痛訴，有理有據，發人深省。

在這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年代，君王高於一切。

軍中將士唯一的使命就是忠君。

而陸安那套前世的理論，自然不會被人接納。

乍聽之下，很容易被人歪曲誤解。

如果不是陸安對輕煙閣的狎司們太過了解，還以為這毛三兒是家學淵源的落弟學子呢，不但出口成章，而且邏輯清晰。

這哪裡還是輕煙閣大字不識幾個的狎司?

如果不是有人提前教了毛三兒這一套說詞，打死他也不信！

“陸安！”周濤再次厲聲喝道，“剛才毛三兒的話，你應該聽清了吧?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冤枉啊，大人！”

陸安慌忙辯解道，“毛三兒和王成二人，在輕煙閣之中，一向與小人不和。

剛才他們所說的那些，完全是一面之辭！

小人當時只是個青樓狎司，連人身自由都沒有，有什麽理由和資格謀逆呢?

這些分明就是二人刻意誣蔑，還望大人明鑒哪！”

“哦?”周濤面色冰冷，“你的意思是，毛三兒他們所說的話，都是假的了?那個故事也是他們二人瞎編亂造?！”

“不錯！”陸安一口咬死道，“小人從來沒有聽過這個故事！”

到了這個時侯，陸安更加認定了這次下獄的關鍵所在！

果然，

正是因為他當初幫助雷勁穩定軍心時，所講的那個故事，給某些人留下了可以隨意抹黑的口實！大理寺這些專門審理案件的人，想要玩弄一些文字遊戲，實在太簡單了。

更何況，陸安當初講的那個故事，雖然確實有助於提振軍心，但也不得不說，的確有些觀點過於激進了。

至少，在大夏王朝這個君權至上的時代，還是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

因此，無論如何，陸安也不會承認他曾經講過那個故事！

當然，他這樣做，也有著冒險的成份。

畢竟，當時聽到那個故事的，不只是輕煙閣眾人，還有全軍將士呢！

哪怕是輕煙閣眾人出於怕事的心理，一口咬定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聽到，可還有雷勁手下那些將士呢！

那可是數萬人哪！

哪怕打開一個士兵的缺口，他陸安到頭來，也是百詞莫辯，必死無疑！

正因為此，在幻雲郡主離開前，他才刻意讓幻雲郡主幫忙，提醒輕煙閣眾人以及雷勁，千萬不要亂說話的。

現在，他只能賭了！

賭輕煙閣眾人膽小怕事，不敢亂說話。

賭雷勁治軍嚴明，眾口一詞，否認聽過什麽故事！

這是一招險棋。

贏了， 他就能僥幸逃過一命。

否則，除死無他。

見陸安不承認，一旁的毛三兒和王成二人當即同時叫道，“大人，陸安當時講那個故事時，雷將軍手下將士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還有，我們輕煙閣中很多姑娘和狎司也聽到了。

只要大人找他們當堂對質，陸安必然無所遁形！”

陸安聞言心中劇震！

堂上，周濤微微一笑，“不錯！

來人！將輕煙閣帶回來的兩名女子帶上來，當堂對質！”

很快，兩個姑娘被帶到了堂上。

陸安回頭一看。

第一個進來的是盼晴！

還好。

陸安對盼晴一直不錯，而且這姑娘心思靈巧。

只要他稍加示意，應該不會有事。

然而，當他看到進來的第二個姑娘時，卻心中一沉。

居然是小紅！

在輕煙閣所有姑娘裡，小紅對陸安一直看不起。

當然，最主要還是前身那個紈絝的原因。

哪怕後來陸安幫過她一些，小紅也一直對他敬而遠之。

而且小紅一直夢想著成為柳長庚那個柳家大少的妾室，虛榮心很強。

這樣一個女人，如果被稍微嚇一嚇，什麽都能說得出來！

正當他苦思對策之際，堂上周濤一拍驚堂木，“盼晴，小紅，你們隨軍北征時，可曾聽過陸安講過一個故事?”

一旁的毛三兒再次大致描述了下剛才他講的那個故事。

剛剛講完，陸安大吼一聲，“大人，他胡說！小人從來沒講過那個故事！”

“大膽！”周濤怒喝一聲，“來人！將陸安重打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