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陸安很快降低了恐懼的是,這個近在呎尺的傷患,居然還是個女的!
盡管光線不足,看不清面貌,但他那靈敏的鼻子,還是聞到了對方身上不同於男人的味道。
難道是……
陸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和他一樣慌亂逃竄的輕煙閣姑娘!
首陽山附近渺無人煙,這裡又剛剛發生戰事,除了輕煙閣的姑娘,再無其他可能。
這樣想著,陸安連忙將她翻了個身,用手試探了下對方的鼻息。
果然,還有氣息!
這姑娘和他一樣從懸崖上摔下來,居然還沒死,想必一樣在空中被枯樹所擋,並且又恰好摔在了戰馬屍體上,這才撿了條小命兒。
只不過,墜落過程中,身上的衣物大部分被刮掉了,只剩下裡面的內衣,大部分皮膚裸在外面。
這麽寒冷的天氣,居然沒被凍死,生命力不是一般的強啊!
也許是因為陸安翻動了她的身體,牽動了傷患,這姑娘嘴裡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並且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陸安見狀,連忙將她抱起,向凹洞那裡跑去。
幸好之前他已經把梁虎和另一具屍體上的衣的剝了下來,到了凹洞時,連忙將那些衣物裹在她身上,又返回去,將割下的馬腿和一點馬油帶了回來。
很快,混和著馬油和枯枝的火堆燃了起來,烤好的馬腿,終於填飽了他的肚子。
火苗漸漸熄滅,陸安的身子也暖和了不少。
經歷了一天的驚嚇和疲累,困意上頭,好在這個凹洞不大不小,擠一擠正好能容下兩個人。
剛剛倒下,旁邊的姑娘下意識的向他這邊擠了過來,嘴裡時不時發出瑟瑟發抖的打顫聲。
唉!
同是天涯淪落人。
陸安心中一歎,主動靠了過去。
不一會兒,旁邊的姑娘渾身越抖越厲害,並且手腳一齊纏上他的身體,而且越箍越緊。
鼻間聞著誘人的味道,再加上對方主動抱緊他時所帶來的異樣,陸安渾身血氣上湧,喉嚨裡不爭氣的咕嚕一聲。
這樣的天氣裡,兩人下意識的相依取暖,實在難以避免。
可說到底,他也是個正常男人,而且正值青春。
鬼使神差的,陸安反過來和她緊緊抱在了一起。
剛一觸碰到她身上的皮膚,陸安瞬間不淡定了。
與此同時,對方的身體如蛇一般繼續在他身上糾纏著。
隻一會兒工夫,陸安就徹底破防,一下子翻過身壓了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感受到身上漸冷,陸安終於從沉睡中醒來。
然而,就在他睜眼之際,整個人一動也不敢動,驚恐的看著騎坐在他身上的女人!
那把被他用來割馬肉的彎刀,此刻正架在他脖子上。
身上的女人眼中閃著冰冷,仿佛看死人一樣的瞪著他!
最讓他膽寒的是,這女人的眼神似乎從哪裡看到過。
而她額頭上那一塊銅錢大小的血色傷疤,雖然已經結痂,但臉上混著血汙的樣子,實在太恐怖了!
這一刻,陸安無比肯定,昨晚和他一昔之歡的這個女人,絕對不是輕煙閣的姑娘!
正當陸安惶惶不安之際,身上的女人說話了。
“你是誰?”
“這是哪兒?”
“我又是誰?”
一連三問。
反倒把陸安弄懵了。
前兩個問題還可以理解。
第三個問題……讓他怎麽回答?
看到女人額頭上的傷疤,陸安心中閃過一絲可能。
莫非這女人掉落山崖前,摔壞了腦子,失憶了?
這種念頭剛一興起,身上的女人再次將彎刀逼近,
以至於陸安清晰的感覺到了刀鋒上的寒意。“快說!”
“不然殺了你!”
嘶——
聽到這女人再次說出來的話,陸安終於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了!
沒錯!
他曾經在輕煙閣聽到過這個聲音。
而且當時對她印象還相當深刻!
居然會是她!!!
突厥公主爾瑪!
再次仔細看了看對方那混和著血汙的臉,陸安最終確認,正是那個女人!
當初在輕煙閣,作為突厥使團的領隊,這個突厥公主,是當時輕煙閣表演過程中,唯一一個心思不在欣賞表演的女人!
為了招待突厥使團,當時二皇子夏淳特地安排在了輕煙閣,為此陸安還專門讓穆靈鳳排練了《鵲橋仙》一曲。
當時所有人都為此曲驚豔,可唯獨眼前這個突厥公主,在別人欣賞歌舞時,她卻一直在看著二皇子等人的表情!
為此,擅於察顏觀色的陸安,對她印象相當深刻。
昨晚視線不足,又因為身處首陽山一帶,陸安想當然的把她當成了輕煙閣某位姑娘,這才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完成了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意亂情迷。
萬萬沒有想到,他的第一次,居然會給了一個敵國公主!
更令他大惑不解的是,堂堂突厥公主,怎麽會出現在首陽山這裡,又和他一樣掉落懸崖呢?
盡管心中疑團一大堆,可惜,眼前這位突厥公主分明沒興趣讓他浪費時間!
懸在他脖子上的那刀彎刀,只要輕輕一抹,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印記,將徹底消失!
“停!”
電光火石之間,陸安眼中靈光乍現。
“娘子,你這是幹嘛?怎麽還對相公動了刀呢?”
陸安佯作慍怒,板起臉來。
“娘子?相公???”
身上的爾瑪公主眉頭一皺,握緊彎刀的手,明顯松了松。
陸安見狀,暗暗慶幸。
看來他賭對了!
“娘子,先讓為夫起來,我的腰都快被你壓斷啦。”
陸安不敢再給對方回憶的機會,連忙催促道。
爾瑪公主腦中一片混亂,試探著再次確認,“你說,你是我相公?”
“廢話!”陸安再次板起臉來,“昨天為夫帶你上山打獵,不小心遇到了強盜,雙雙墜崖。
怎麽?
為夫好不容易救了你,你反倒不認得為夫了?”
爾瑪臉上再次呈現出濃濃的迷茫之色。
陸安趁機撥開她手上的彎刀,“娘子,還沒想起來嗎?”
爾瑪敲了敲頭,不小心碰到了額上的傷口。
陸安連忙“關切”的幫他揉了下,繼而從身上那堆破衣袍中撕下一角,綁在了她的傷口上。
這下子,爾瑪的形象更加不堪入目了。
“相,相公,那我到底是誰?我,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陸安長歎一聲,按著她的雙肩,認真的說道,“聽好了,你叫應召,是我陸安的妻子,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