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先後出了軍帳,穆靈鳳第一個迎上來。
盡管陸安平安無恙,可她還是關切的問了一聲,“相公,你沒事吧?”
說完之後,還警惕的掃了一眼爾瑪。
沒辦法,她和爾瑪好象天生的死對頭一樣。
即便明知這裡是突厥腹地,也不影響她對爾瑪一直以來的成見。
陸安聳了聳肩,“能有什麽事?不過,靈鳳,你可能就要多一個姐妹了,唉,沒辦法,為了大局著想,我也是無奈啊!”
前面的爾瑪聞言瞬間停下腳步,劇烈顫動的雙肩,表明她此刻即將抓狂的心情!
不過,隻眨眼之間,她又平靜了下來,轉過身來嫣然一笑。
“陸安,稍後到了金帳面見父汗時,但願你還能像現在這樣淡定!”
“呵呵,不勞費心。”陸安背負雙手,淡然一笑。
開玩笑!
前世他作為選美大賽評委,面對無數觀眾時也從來沒有怯場過。
一個小小的金帳裡能有幾個人?
不過,不得不說,恢復了記憶之後的爾瑪,笑起來還真挺迷人的。
“哼!”見沒有嚇到陸安,爾瑪臉色一冷,轉身帶著陸安等人向金帳走去。
金帳帳門處,兩名侍衛躬身施禮,“參見公主!”
盡管看不慣陸安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極為不滿,可到了帳門處,爾瑪還是小聲提醒道,“陸安,為了結盟大事,稍後面見父汗時,一定要小心應對。”
說完,不等陸安回應,賀邏鶻挑開帳簾,爾瑪已經當先進了大帳。
陸安緊隨其後。
剛剛進了大帳,陸安瞬間感覺到十幾道目光,齊唰唰的向他這邊投射而來。
“相公——”
幸好身後的穆靈鳳及時扶了他一下,陸安這才定了定神,下意識的暗暗搓了搓兩手手心中的冷汗!
在他前來面見沙波羅可汗之前,陸安的確沒太放在心上。
畢竟前世有過太多的面對無數觀眾的場面,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強。
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臨場發揮能力,又或者說,此刻金帳之中,雖然僅有十幾個人,可個個都好象對他懷有深深敵意似的,以至於瞬間帶來的無形壓力,差點讓陸安當場出醜。
身為突厥可汗,沙波羅本身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嚴氣息,同時,兩旁列座的十余人,明顯是突厥王庭中位高權重之人。
這些人一同看向陸安,氣勢自然不凡。
不過,眨眼之間,陸安便調節好了慌亂的心理狀態,眼睛看向沙波羅可汗,腦子裡卻不停的默念著。
老丈人。
老丈人……
即便對面那位是突厥汗庭之主,那又如何。
他和爾瑪孩子都生了,有什麽可怕的。
可惜,爾瑪回頭之際,還是注意到了陸安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慌亂,嘴角微微上翹,繼而衝著主位上的沙波羅可汗施禮道,“兒臣參見父汗。”
陸安盡量保持著平靜的神色,隨後躬身施禮,“草民陸安,參見大汗!”
還沒等沙波羅可汗有所表態,只見左邊下首一個狀碩漢子站起身來,直接走到浦震面前,雙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大笑道,“哈哈,這不是浦將軍嗎?
浦將軍剛剛護送爾瑪公主回來,現在又去而複返,來來來,快請坐。
就坐到我身邊怎麽樣?”
陸安見狀,皺眉看向那漢子。
可惜,對方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人!
再看浦震。
肩膀微微一抖,巧妙的將對方的兩隻手從肩上抖了下來,繼而側身站到陸安斜後方,拱手說道,“蔑爾乎俟利發客氣了。
浦某這次前來,是奉我家主公楚大人之命,護送安少爺到金山這裡,與大汗商議結盟事宜。
安少爺在此,浦某豈敢僭越落座?”
俟利發,在突厥官製中地位極高,相當於中原一方封疆大吏。
位在可汗,特勤和設之下。
除了每年向汗庭牙帳交稅之外,擁有其屬地軍政獨斷之權,由此可見,這個蔑爾乎在突厥汗庭地位之尊崇。
不過,特勤和設大多由可汗的親族子弟擔任,不巧的是,爾瑪的三個弟弟還年幼,以至於蔑爾乎這位俟利發近年來越發坐大。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位高權重之人,在沙波羅可汗還沒有發話之前,卻主動站了出來,表達了對浦震的重視。
一方面表明他本人的地位尊崇,另一方面,也算是給陸安來了個下馬威。
“老子實在想不通,你們中原人怎麽那麽多奇奇怪怪的禮數?
浦將軍明明年少有為,訓練的一支黑甲軍名震天下,為何偏偏要屈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之下呢?”
說完,蔑爾乎搖頭晃腦的歎息著,轉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整個過程中,始終也沒有看一眼陸安。
陸安也沒有想到,一向和他不太對付的浦震,這次表現的還算得體,知道誰才是正主兒。
至於那個蔑爾乎,呵呵!
金帳內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家夥是故意在給陸安難堪呢,他又何嘗看不出來?
只不過,陸安也沒把他放在心上。
畢竟,整個金帳中,真正的主人,是主位上的沙波羅可汗。
他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沙波羅可汗沒有失了禮數,再次打量了一眼陸安,點頭笑道,“不錯不錯,年少有為,俊朗不凡,陸公子,請坐——”
爾瑪拉著陸安,走到沙波羅可汗下首的位置,並排挨著坐了下來。
浦震,穆靈鳳和阿王三人則規規矩矩的站到了陸安身後。
“爾瑪,你們剛才聊的怎麽樣了?”
沙波羅可汗慈祥的問道。
爾瑪瞥了一眼陸安,臉泛微紅,輕聲說道,“啟稟父汗,兒臣……已經和他說好了,一切,聽憑父汗安排……”
“哈哈——”
沙波羅可汗聞言,縱聲大笑,“好!”
“既然我兒爾瑪和陸公子兩情相悅,本汗稍後就向烏達有(相當於薩滿)擇取吉日,為你們舉行盛大的婚禮!”
沙波羅可汗剛說完,浦震第一個躬身拱手慶賀,“恭喜爾瑪公主,恭喜安少爺。”
兩旁列坐的其他幾人也紛紛出言賀喜。
然而,一直對陸安視而不見的蔑爾乎俟利發,卻再次跳了出來。
“大汗,爾瑪公主身份尊貴,她的大婚乃是我突厥人的大事,豈能如此草率?
微臣覺得,最好還是先把這個來歷不明的家夥是什麽身份搞清楚,再決定是否將公主下嫁為好吧?
更何況,此人自稱草民,也就是說,他只是中原一個普通百姓而已。
即便公主與他成婚, 是否也應該讓他從此以後落戶我們草原呢?”
陸安聞言,瞬間一愣。
這家夥什麽意思?
是讓他入贅嗎?
開什麽玩笑!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身後的浦震卻肅然反駁道,“蔑爾乎俟利發此言差矣!
我們安少爺只是客氣一下,才自稱草民,以表示對大汗的尊敬。
可實際上,安少爺畢竟是我們楚大人的特使,你剛才那番話,完全是沒把我們楚大人放在眼裡!”
眼看著浦震和蔑爾乎兩人劍拔弩張,牙帳之內,氣氛頓時一滯。
陸安滿意的回頭衝著浦震笑了下。
不管他們兩人關系如何不好,可這家夥在關鍵時刻,還算有些骨氣。
只是,讓他感覺不滿的是,整個過程中,爾瑪始終沒有表態!
兩人明明說好的,現在居然給他弄出個入贅來?
呵呵!
想到這裡,陸安站起來衝著沙波羅可汗拱手施禮,不卑不亢的說道,“大汗,還是等你們內部統一了意見之後,再行商議陸某和爾瑪公主之間的婚事吧。”
說完,陸安帶著穆靈鳳,浦震和阿五就要離開。
陸安也不確定,那個蔑爾乎和沙波羅可汗之間是不是在唱雙簧,演戲給他看。
不過,想讓他入贅突厥,在這荒涼的北漠度過余生,絕不可能!
至於突厥人內部是真的不和,還是在演戲,就不關他的事了。
總之,他和爾瑪連孩子都生了,這門婚事還真能取消了不成?
然而,還沒等陸安帶人離開,就聽帳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啟稟大汗,大夏國送親使李大人在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