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會人傳人。
這是基本常識。
不能人傳人,那還叫瘟疫嗎?
在吳年操心北山堡的事情,給眾人安排了任務,甚至親自住進了患者院子,穩定人心的時候。
當官的完全消失了。
他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當官的都無所謂啊,家裡頭儲糧多,只要每人派遣奴婢去打水生活就行了。
奴婢們每一次回來,就要把衣服給煮一下,隔離一天,看看有沒有生病。
如果生病了,就把奴婢送去患者院子,任他們自生自滅就行了。
總而言之,死奴婢沒關系,當官的是一個也不能死。
陳金石家中。
陳金石與自己的老婆金氏坐在桌前,一起吃早飯。盡管家裡頭有儲糧,但是久而久之,他們也只剩下了臘肉。
早飯是米粥配臘肉。
“真是出乎意料。吳年這廝,乾的還挺不錯的。如虎如鬼的瘟疫,在他的組織下,竟然也漸漸的頹廢了。”
“我看啊,再等一段時間。瘟疫就會完全過去了。”
陳金石端著上等的陶瓷碗,中指上戴著一個色澤暗淡的瑪瑙金戒子,優哉遊哉的吃著飯。
安逸。
在瘟疫剛來襲的時候,陳金石也是嚇傻了。沒準老子我也是兩腿一蹬,去見了死鬼老爹了。
但隨著北山堡安定下來,陳金石立刻就放下心來了。
以前他與吳年為敵,還請柳家拳門的劉乾坤,想要弄吳年。
現在看來,真的是班門弄斧,沒半點勝算。
厲害,真是厲害。
而且過了這麽久,吳年沒有找他麻煩。這很好。
只要他以後完完全全做個縮頭烏龜,吳年就不會把他怎麽樣了。
“北山堡的瘟疫很快就會過去,但是外頭就不一樣了。我聽說江縣那邊,瘟疫越來越嚴重了,死人很多。”金氏忽然插嘴說道。
她長的頗為美豔,身材高挑,大長腿,也會梳妝打扮。
女人嘛。
還是漂亮,才能籠絡丈夫。
陳金石雖然還有小妾,但是金氏的地位一直很穩固。
正因為如此,金氏也比較強勢。
“這倒也是。吳年的想法確實是精妙,既然是人傳人。那麽就把北山堡孤立起來,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這樣一來,就算外頭腥風血雨,也影響不到北山堡。”陳金石點了點頭,感慨吳年的手段高超。
他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手中的筷子啪一聲落在了地上。臉色煞白的看著金氏,顫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江縣的情況?”
現在北山堡內外隔絕,沒人進來。誰特碼的知道,江縣是個什麽光景?
除非是有人進來了。
陳金石一臉恐懼的看著金氏,這敗家娘們,派人出去了?
金氏剛才就是把話給挑明了,此刻便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說道:“吳年雖然防控很嚴,但是現在城牆還沒修葺好,有幾處缺口。至於山道,外地人不知道的偏僻小路,本地人還不知道?我派遣劉阿狗出去了一趟。把我娘家人接過來。”
“晚上就到了。加上小孩,也不過是十二口人。我們這府邸很大,藏的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
金氏的想法很簡單,很樸素。
現在北山堡這麽安全,而外邊已經是腥風血雨了。我這做女兒的,在這裡享福,平平安安。沒道理把我娘家人晾在外頭等死。
不就是十二口人嗎?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了怎麽的?
傳聞那吳年確實是厲害,但他不過是個代總旗,我男人是個正經八百的總旗,有朝廷賜給的印信。
他還能把我男人怎麽了?
金氏到底是個內宅婦人,在家裡頭很強勢。又很少出門,甚至沒有見過吳年一面。
俗話說得好。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她平常聽了許多吳年是如何如何厲害的話,聽著聽著,就有一種不真實感,覺得是吹牛皮。
就像是這件事情。
陳金石都不敢的。但是她的膽子卻大的出奇,不僅想要把娘家人接過來,而且已經付諸行動了。
在事情快要辦成的時候,她才告訴了陳金石。
真的是膽大妄為的小仙女。
陳金石本就怕的,筷子都落在地上了。聞言臉色煞白,左手一抖,手中的上等瓷碗也落在了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恐懼幾乎填滿了他的內心。等他勉強壓製了心中的恐懼,站起來揚起手,就要給金氏一個巴掌。
“你要打我?”金氏發出了一聲尖叫,不僅沒有害怕,反而仿佛是一隻炸毛的貓咪,擺出了進攻的姿態。
陳金石揚起的手久久沒有落下,整個人僵硬住了。許久之後,他才似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歎道:“你這殺千刀的,我要被你害死了。不。我全家都可能被你害死了。”
陳金石與金氏不一樣。
他是親自與吳年扳過手腕,親眼看著章進打死了柳家拳門的劉乾坤。親眼看著吳年率領軍戶,抵抗半邊張的。
他是深深知道,吳年可怕的。
而金氏在家裡頭呆著,哪裡知道吳年的可怕?
“真是頭髮長,見識短。俗話說得好,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家裡有悍妻,丈夫死無葬身之地。我要被你害死了。”
陳金石低著頭,漸漸絕望。但是他沒有任何辦法。事情已經做了,人都出去了,就算接不接嶽父一家,吳年都不會放過他的。
除非事情,就真的滴水不漏。
但是這天下,哪裡有不漏風的牆?這整個北山堡都在吳年的掌控之下,他們家多了十二口人,吳年肯定會知道的。
然後就是雷霆落下,他灰飛煙滅。
“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還說我頭髮長見識短。你可是個正經八百的總旗,是朝廷任命的。吳年他只是個代總旗,就算凶悍一些。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你這種人就叫無膽匪類。我要是你,乾脆一頭撞死算了。省得在北山堡幾千軍戶面前,丟人現眼。”
金氏看著丈夫窩囊的樣子,氣不打一處出,整個人炸毛了,惡毒的話就像是連珠炮一樣,不斷的朝著陳金石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