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百戶所,祖傳的弓多的是。
原主雖然是個混蛋,但是原主的父母人還不錯,在百戶所內還是有些人脈的。
吳年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香,一咬牙便出門去了。走了百余步之後,吳年來到了一處半舊不新的宅子前。
宅門開著,但吳年還是上前敲了敲門,大聲問道:“張叔在嗎?”
張叔名叫張永。在吳父活著的時候,與吳父是生死之交,以兄弟相稱。原主在賭錢輸光之後,日子難以為繼,就時不時的來借錢。
張永做事很有章法。他隻借給原主小錢,而且如果原主欠錢的話,下次就不借了。
“是你小子啊。有什麽事情嗎?”張永本在屋子內喝酒,這大冬天的沒事乾,又很冷,喝酒是不錯的消遣。他聽得動靜後走了出來,冷著一張臉,沒有給吳年好臉色。
事情他已經聽說了,不過他並不驚訝。
在那樣的毒打下,柳香直到現在才選擇自盡,已經是足夠堅韌了。
不過他不給吳年好臉色,並不是因為同情柳香。他是一直沒給吳年好臉色,簡單來說就是看不起吳年。
“張叔。我媳婦病了,需要服藥調理。我想上山打獵,但家裡頭的弓已經壞了。請張叔借我大弓一用,小侄沒齒難忘。”吳年彎下腰態度十分誠懇。
“弓是不會借給你的。”張永冷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雙手抱胸擺出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態度。
弓可不是小玩意。
一張成弓,價值最少三百文。
吳年平日裡來借錢,二三十文的,也就隨手給了。就算是沒有了,也就二三十文而已,就當是讓狗給吃了。
弓?這怎麽可能借?
讓這個小子賣錢,然後拿去賭嗎?
他可沒有那麽蠢。
張永還有了心理準備,與吳年扯皮。這小子就像是狗皮膏藥似的,每一次借錢,都想借多一點,與這小子說話,得浪費好多口水。
“我明白了。”吳年心中一沉,卻也沒有胡攪蠻纏,只是平靜的一拱手,打算去下一家。
張永頗有些驚訝的看著吳年,這小子怎麽這麽爽快了?不被這小子胡攪蠻纏,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但既然如此,也省下了他很多的口水。張永冷笑了一聲,轉身進了屋子。臨走前平靜道:“不送。”
吳年也轉身走了,他倒也不怨恨對方。
原主實在是太混蛋了。
張永回到了屋內,把事情對自家媳婦一說。
“就這爛泥,還想借我的弓?憑什麽?”張永冷笑了一聲,坐到了凳子上,繼續喝酒。
張永的媳婦姓李氏,是百戶所小旗李定的妹妹。小旗手底下有十個人。吳年剛好就是李定的屬下。
她眼珠子一轉,對張永說道:“當家的。老二明年就要成親了,需要田宅。這百戶所內的空房子倒是多,但是城堡外的田地卻已經不多了。吳年名下不是還有三畝好田嗎?我們不如趁火打劫。花十貫銅錢,把他的田給買了。”
張永聞言頓時心動。
什麽生死之交,俗話說的好,人走茶涼。反正老吳這個兒子,也是爛泥扶不上牆。
這田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敗了,不如便宜了我。
“好。我馬上把他追回來。”想到這裡,張永頓時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出門追去。
“小吳。等等。”
張永跑的快,很快就追上了吳年,張口叫道。
“張叔還有什麽事情嗎?”吳年淡淡問道。
雖然他也理解張永,不想搭理一個爛賭鬼的立場。但是吳年的心中,還是有些芥蒂的。
“叔有事想跟你說。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張永左右看了一下四周的人,對吳年說道。這惦記著自家侄子的田地,說出來實在是不光彩。
吳年心中一動,還以為張永改變主意了呢。
“好。”
吳年當即同意,臉上的表情也熱情了起來。二人當即一起回到了張永的家。張永還熱情的邀請吳年喝酒。
李氏親自端來了一壺酒,擺上了兩口酒碗,上了一些花生作為下酒菜。
李氏還很關心道:“小吳啊。你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現在柳香情況怎麽樣了?”
“多謝嬸嬸關心。我媳婦情況好了一點,但每天的藥錢、買肉、買米的錢卻是讓我吃不消。所以想借嬸嬸家的弓上山打獵。等我打獵回來,便原物奉還。”
吳年立刻一拱手說道。
“都是自家人,還說什麽借不借的。”李氏嗔了一聲,然後給張永使了一個眼色。
“來。先喝酒。”張永提起了酒壺,給吳年滿上了。他們是打算把吳年給灌醉了,再談這件事情。
眾所周知,吳年可是北山堡百戶所內的酒神。
吳年有求於人,也不好拒絕。便端起了酒碗與張永碰了碰,淺嘗即止的喝了幾口。
他不是原主,雖然能喝酒,但不是酒鬼。當然這酒也不是好酒。吳年喝不慣。
看著吳年隻喝了幾口,張永夫婦有些奇怪。這平常裡,吳年見到酒,哪裡有不喝完的?
“怎麽,嫌叔家裡頭的酒不好喝?”張永故作不樂意,問道。
“不敢。叔家裡頭的酒是好喝。只是我打算節製酒量。”吳年連忙說道。
張永夫婦再一次驚訝了,這酒鬼竟然打算節製酒量?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隨即,張永又勸酒了幾次。但是吳年卻是保持定力,沒有多喝酒。張永覺得沒趣,但也沒有冷下臉。
吳年是有求於人,他可也是垂涎吳年家裡的田畝。
“小吳啊。不是叔我潑冷水。以你的信用,恐怕這百戶所內,沒有人會願意把弓借給你。”
張永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意味深長道。
這個時候,李氏已經退了出去。
吳年也是人精,頓時覺得張永這話說的有點不對味。但他沒有露出來,只是不動聲色道:“叔有話直說。”
張永又驚訝了一下,這小子今天怎麽這麽機靈?平日裡完全是個傻叉啊。
“那我便直說了。”張永抬起頭來,圖窮匕見道:“你家不是有三畝田嗎?十貫錢賣給我。你有了錢,就有了弓。不必巴巴的去求人了。剩下的錢,還可以拿去做賭資,逍遙快活。”
說到最後,張永的語氣盡是蠱惑。
吳年是他從小看到大的。
酒鬼、賭鬼。
戒酒?他是不信的。估計也就是三日鮮而已,等過幾天就故態複萌了。
賭。爛賭鬼能戒賭?
不管是酒還是賭,都是需要錢的。
對他來說,十貫錢不是小數目。但是錢是要花完的,地是可以傳家的。他的內心,吳家的地就像是一個脫光衣服的美人,讓他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啃咬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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