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梟虎】 【】
太陽西斜,將近黃昏。
平日裡,這點時間眨眼就會過去。但是今日,卻格外的漫長。
這一天就像是一年一樣的漫長。
北山堡。
北邊城牆。
無數的蒙元戰兵,不斷的揮舞著鋼刀,發出一聲聲野獸一般的嘶吼,衝擊著城牆。
城牆下、城牆上倒斃著許多的屍體,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土地,把城牆染成了血色。
蒙元戰兵的屍體,比北山堡兵的屍體多。
面對這慘烈的修羅場,蒙元戰兵卻仿佛是如履平地一樣,沒有任何恐懼,仿佛慷慨赴死的壯士,不斷的向前,向前,向前。
這是蒙元戰鬥民族的本性,也是因為金桓山在背後督戰,他們不敢不拚命。
個人武力只是萬戶大將的優點之一。
統兵作戰的萬戶大將,才是真正發揮出了他們的能力。
城牆上,北山堡的兵守的極為辛苦。精兵們不斷的死去,民兵們不斷的填補上來。
連續三天的守城,已經讓北山堡傷了元氣。
但是北山堡的兵沒有一點畏懼,沒有一點恐懼,反而越戰越勇,人人視死如歸。
與蒙元人連續的作戰,讓他們不再畏懼蒙元兵。
身後就是城牆,就是他們的家眷,他們無路可退,無處可去。
唯有一個字。
“殺!!!!”
不管是誰來攻打北山堡,是蒙元人也好,是野獸也罷,哪怕是用咬的,也要咬死他們。
我們是北山堡的兵啊!!!!!!!!!
衛襦穿著連續作戰了三天的盔甲,手持鋼刀,奮力廝殺。身上的盔甲,布滿了箭孔、刀鋒留下的痕跡,手中的鋼刀,也布滿了缺口。
隱藏在盔甲內的軀體,已經百孔千瘡,疼痛無處不在。但她一步沒有退,死守城牆三日。
“殺!!!!”
又一名蒙元戰兵衝上了城牆,衛襦眸子圓瞪,叱吒一聲,手起刀落,人頭隨之飛起。這名剛剛登上城牆,來不及喜悅的蒙元戰兵,在迷茫之中,頭顱落下,身軀搖晃了一陣後,倒在了城牆上,成了眾多屍體的一部分。
“碰!!!”衛襦左邊肩膀一痛,低頭看去,一支漆黑的箭矢射中了她,鐵質的箭頭破甲,稍稍刺入了她的身體。
衛襦面無表情的揚起手中的鋼刀,手起刀落斬斷了箭矢,隻留下了一小節留了下來。
“碰!!!”她飛起右腿,一腳踹中了一名蒙元戰兵的腹部,把這名蒙元戰兵,踹飛落下了城牆。
面對仿佛無窮無盡的蒙元戰兵,北山堡就像是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航行的戰船,雖然險象環生,但始終不傾覆。
就像城門樓上掛著的那一面【炎漢】的旗幟,人在城在,旗在魂在,我們是不敗的。
度日如年。
度日如年。
哪怕以衛襦的強悍,連續三天的高強度作戰,加上這麽炎熱的天氣,一時間也有些昏沉沉的。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將門梟虎】 【】
她仿佛是一具機器,以精神作為燃料,強撐著身體麻木的廝殺,廝殺。漸漸的她身上盔甲成了血色,匯聚的鮮血,緩慢的滴落在了地上。
殺氣匯聚,猶如惡鬼。
不。她本來就是惡鬼,復仇的惡鬼。
衛家的仇,
由她來報。 在北山堡的頑強抵抗下,這一日終於過去了。當太陽完全落下,天空只有火燒雲的時候。
蒙元人撤兵了。
“叮叮叮!!!!”急促的金鐵之聲響起,聽到聲音的蒙元兵,拉著木幔車、井車、雲梯車,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留下了滿地的屍體。
“呼呼呼!!!!”衛襦緊繃的身軀,陡然柔軟了起來,單膝跪在了地上,右手駐著鋼刀,喘氣聲猶如破風箱拉動的聲音,難聽異常。
她的肺部,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傳來陣陣的疼痛。
隨著蒙元戰兵退走,早就準備好的,王如煙率領的醫療隊,登上了城牆,開始救治傷兵。
“撐住啊,大兄弟。你不會有事的。”王如煙清倌人的氣息半點不剩,打扮的非常樸素,很是熟練的救治一名名傷兵,開口安慰。
小紅跟在她的身邊,幫忙打下手。
“大家慢慢吃,不要噎著了,餅多的是。”柳香與吳氏帶著另外一隊婦人,提著一個個籃子,裡邊是一張張的麥餅。
只是放了鹽巴,沒有餡兒的麥餅,在這個時候,對於兵丁來說,是無上的美味。他們紛紛強撐著伸出手,抓著一張張麥餅,瘋狂的撕咬著,吞咽著。
柳香沒有穿裙子,隻穿著長褲、長衣,穿著非常的樸素,充滿了幹練氣息。她不斷的跑上跑下,不僅運送糧食,還幫忙搬運傷兵。
至於屍體,待會兒再說。死人已經死了,沒有活人重要。
男子死戰,女子輔佐。
北山堡內,沒有一人是多余的。
上下一心,眾志成城。
它是不敗的。
哪怕是吳年不在城堡內,但他的精神還在這裡,魂魄還在這裡。
家也在這裡。
衛襦很快就被她的女婢給扶著到了城門樓內坐下,大門隨即關閉。女婢們分作兩隊,一隊人下去搬運熱水,一隊人幫忙解開她身上的盔甲。
當盔甲完全剝落的時候,女婢們眼淚掉下來。貼身的小衣上,布滿了血水,舊傷沒好,又添新傷。
她們的小姐還沒嫁人呢,姑娘的身子,卻已經百孔千瘡了。
女婢們用剪刀,剪開了衛襦身上的小衣。王如煙被請了進來,用小刀,挑出了一支支箭頭。
箭頭落在了木盆內,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音。
王如煙用繃帶,把衛襦綁好。張了張紅唇,本想說,不要讓傷口崩裂,卻沒能開口。
這樣的廝殺下,傷口怎麽能不崩裂呢?
迅速救治之後,女婢們拿著熱布巾,擦拭了衛襦的身體,再幫忙穿上新的小衣,披上外衣。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將門梟虎】 【】
“衛校尉。我可以進來嗎?”劉知行的聲音響起。
“進來吧。”衛襦的聲音,充滿了沙啞。
劉知行從外走了進來,鼻尖湧入了血腥味。他看著臉色蒼白,但坐姿卻剛硬筆直的衛襦,稍稍沉默了一下。
“衛校尉。我征召了新的一批民兵,請您點收。”劉知行說道。
“好。”衛襦回答的很乾脆。
“你要不要休息一天?”劉知行忍不住問道。
“不。我撐得住。”衛襦輕輕搖頭,回答道。眉宇間充滿了堅定不移,磐石不可轉動。
劉知行點了點頭,一抱拳轉身走了出去。但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轉頭說道:“衛校尉。贏的人一定是我們。漢人。”
“我堅信不疑。”衛襦一張蒼白的小臉蛋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