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榕樹下小酒館的老板,在這小酒館經營了三天之後,李辰安就放了手,當起了甩手掌櫃。
這個小酒館雖沒幾個人,但各司其職配合得親密無間。
李小花他娘催三娘已經適應了小酒館每日那巨額的收入,當小酒館一開門,她就坐在了櫃台前開始售賣牌子——
一天就十斤酒就一百個牌子。
進入小酒館的客人若是要喝酒,就先花二百文錢買一個牌子,也只能買一個牌子。
直到一百個牌子賣完,就意味著今兒的酒售完。
小酒館不再接待新的客人,等裡面的酒客走完小酒館就能打烊。
翠花已經掌握了釀酒技術,每一天的上午小酒館不營業,是釀酒的時候,催三娘燒火,李小花下料,翠花負責每一步的指揮和判斷。
下午時候小酒館開門營業,翠花便會負責鋪子裡的打酒送酒,李小花會坐在小酒館後門處,以防有人尋釁滋事。
這便是現在小酒館的正式員工。
人雖少,卻井然有序。
李辰安這個掌櫃的就這麽閑了下來。
他依舊保持每日的晨跑鍛煉,效果是比較明顯的,他覺得自己現在的力量增大了少許,肌肉更加緊實,韌帶也漸漸拉開,至少再耍出鞭腿的時候腳的高度能夠達到了。
今兒個一大早他跑步回來剛剛洗漱完畢,小酒館來了一個人。
劉酌!
小酒館開業至今五天時間,這是劉酌第一次登門,且是在早上。
所以他並不是來喝酒的,但李辰安依舊打了一碗酒放在了他的面前。
“恩師前日離開,”劉酌端起了這碗酒深深的嗅了一口,心裡雖然驚訝於這酒確實如傳聞一般的醇厚,但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恩師臨行前為兄去送行,於東城外三裡地的花間亭話別。”
他忍不住喝了一口酒,品嘗了足足十息。
“恩師吩咐為兄說,廣陵之重,重在它是京都西門戶。”
“京都玉京城與廣陵城以玉廣大運河相連,廣陵州又與江南江北的長江相連,故而從古至今廣陵州無論是在經濟上還是在軍事上,都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他又喝了一口酒,李辰安心裡卻有些莫名其妙。
這些東西記憶裡很淺,但他現在並沒有去在意這些,因為他這小酒館現在太小,原本隻想守著這小酒館舒服的過一輩子,但偏偏成了麗鏡司的繡衣使,為了自己的安全,他想要將廣陵州麗鏡司分部的八百人給弄齊活,這才有了擴大畫屏春產量的想法。
而今僅僅是個想法。
他的計劃是在今年攢夠第一筆銀子,然後再去城郊置地開設釀酒作坊。
所以在他原本想來,要在這個世界去走走看看,那至少是在兩年之後,其中也沒有摻雜其它,就是單純的想要在這個世界留下一些自己的足跡。
所以劉酌說的這些話,他不知道和自己有什麽關系,依舊只是聽聽。
“寧國景華年間……也就是大德之前,寧國遭受了一次幾乎亡國的戰爭。”
“倒不是北漠的荒人南下,而是西域的羌人。曾經西域有三十六國,而今已統一成了一個國家,它叫西夜國。”
“西夜好戰,比之北漠的大荒國不遑多讓。”
“景華年間,西域三十六國舉三十萬大軍伐寧,一路長驅直入,打到了廣陵州的臨水關。西域少河流,其兵多為步卒,不善水戰。”
“寧國舉全國之兵,在臨水關長江一線與西域聯軍決一死戰……終慘勝,西域聯軍殘余八萬退出了寧國,而後西夜國成立。”
“寧國因此戰而國力大傷,幸有商不器商丞相應運出世,和大德皇帝勵精圖治,用了足足三十年的時間,才將那創傷抹平,寧國才又漸漸強盛了起來。”
“雖然在景泰十三年又發生了西南邊的吐蕃入侵之戰,但有鍾離破大將軍和樊夫人的一戰定鼎,寧國國內並未受到戰火的波及。”
“算起來寧國已太平了百年,但現在……”
劉酌一口將碗裡的酒飲盡,撩起衣袖抹了一把嘴,露出了笑臉,“給你說這些,是老師讓為兄告訴你這些。”
“我想,老師是極為看重於你的,也或者老師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希望你能趨利避害。”
這番話劉酌並沒有說完,‘但現在’這三個字的余音還在李辰安的耳邊縈繞。
這話的意思當然就已經很明白了,現在的寧國,恐怕又面臨了一些他尚不知道的危險。
不過這些在李辰安而今看來依舊不是什麽大事,寧國就算是滅了又如何?
雖然他在這二井溝巷子開了一個小酒館,但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依舊是一個局外人。
至少現在他並沒有生起對寧國的歸屬感。
再說他也沒那雄心壯志如那位商丞相一般去力挽狂瀾。
“花老哥之意,小弟明了。”
“既然如此,想來劉兄當對廣陵州加強軍事防禦,至少沒有壞處。”
劉酌自嘲一笑,“為兄也想做一些事,但……為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李辰安有些納悶,心想作為一州最高長官的知府,放在前世也是一方大員了,怎麽還會束手束腳呢?
看了看李辰安露出的不解,劉酌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站在了院子中。
“廣陵州主要是駐扎在江城的水軍,但這些年,兵部卻並沒有下撥多少銀子來維護那些戰船,更沒有再新建戰船。”
“就連將士們最基本的口糧也難以為繼。”
“你說,為兄能怎麽辦?”
李辰安一怔,“國庫這麽窮?”
“原本不算窮,但自從十年前皇上下令在玉京城東修建長樂行宮之後……不要說國庫,就連內帑聽聞也入不敷出了。”
李辰安目瞪口呆。
那長樂行宮的規模得有多大?
難怪麗鏡司也有三年沒有發餉銀了。
難怪花滿庭會憂慮。
如果這時候再有戰爭發生, 寧國只怕不堪一擊!
“如此荒唐?”
“賢弟慎言!這些話可千萬不能被魚龍會的人聽見,否則定會給賢弟帶來滅頂之災!”
“魚龍會又是什麽?”
“當朝丞相姬泰所創立的一個和麗鏡司差不多的部門,他為魚,皇上為龍,所行便是排除異己之事!”
“……這姬泰在朝中豈不是一手遮天?”
“當然,不然二皇子為何敢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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