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懸。
皎潔的銀光傾灑在荒涼的野地裡。
秋風拂過枯黃的茅草地,吹散了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鬱血腥味。
“嘶——”
一道身影站在月色下。
嬌豔的臉被切開一道狹長的口子,貫穿整張面部,鮮血順著兩側細小的鱗甲往下滴落,看上去格外妖冶詭異。
下一刻,她消失在原地。
眨眼間俯衝出現在正前方的位置。
尖銳的利爪已經到眼前,濕潤的角質鱗甲在月色下泛著寒光,以及隨之而來的黏液與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腥臭味……
……
半年後。
帝都青山精神病院。
“哐哐哐——”
“怪物!怪物!程風快跑!”
“今天是誰值班的?鎮定劑!快給他打鎮定劑!”
“病人掙扎得太厲害,你們都是吃乾飯,在旁邊看戲的嗎?趕緊多來幾個人按住他啊!”
“……”
首席醫師劉主任恰好查房經過,冷不丁響起的尖銳嘶吼聲幾乎將他的耳膜震破,整個人的腦子都感覺嗡嗡嗡的。
不多時,東邊的一整片病區都充斥著驚恐的尖叫聲。
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折騰了十多分鍾,才順利把滿滿一管強力鎮定劑打進對方的靜脈裡。
半分鍾後。
藥效發作,東病區才恢復平靜。
劉主任坐在值班室裡,臉色陰沉的用拇指按壓自己鈍痛的太陽穴,六七個實習生全部低著頭站在他對面,大氣不敢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201號房的病人有嚴重躁鬱症和精神分裂症,要重點監護,難道你們的指導老師沒有說嗎?”
“對不起……”
“你們每個人寫五千字的檢討,明天交過來!”
“……”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劉主任抬起眼看過去,見到來者時,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然後起身迎了上去,熱情的與其握手。
“韓院士、王研究員,你們怎麽來了?有失遠迎!”
來者是兩個人,一矮胖一高瘦。
王力笑呵呵的回應道:“劉主任太客氣了。”
旁邊的韓雙宇,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接著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對其淡淡點頭後,說:“我們今天是來看夏院士的,不知劉主任是否能與我們詳細說說他最近的情況。”
“當然可以,兩位請坐。”
說完,劉主任轉過頭,語氣不善地朝低著頭的一眾實習生呵斥道:“還愣在這裡幹什麽?還不出去寫檢討?”
眾人聞言,立馬灰溜溜的逃離了值班室。
走廊外,他們面面相覷。
路過201號房時,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通過鐵窗深深看了眼蹲坐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身影,那人的資料顯示實際年齡還不到四十歲,但若是從其枯瘦的身體和頹靡的狀態去判斷,看上去至少五十起步。
他們的指導醫師專門講過這個人的來歷。
夏成安,國家近代歷史研究院的副院長。
在半年前的一次外出科考中突遭變故,受了重傷,在醫院昏迷了兩個月。結果醒來後,精神就出現了問題,據說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接受不了現實情況,才導致整個人瘋了。
……
與此同時。
相隔萬裡之外的偏遠山城。
“嘖,我們這是穿越到原始部落了嗎?”
胖子許飛鴻看著眼前的景象,
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物是真實的。 坑坑窪窪的青石路不知經歷了多長的歲月衝洗,目之所及多是年久失修的瓦屋泥牆,怎麽看都屬於搖搖欲墜的一級危房……令人想不到的是,依舊有人居住在裡面。
在科技高速發展,日新月異的二十二世紀。他從沒想過,在Z國的版圖中,竟然還存在這種貧窮落後的地方。
“少看點腦殘小說。”
陳靈韻從旁邊走過來。
她長了一張清純甜美的初戀臉,卻有著令人氣血噴張的勁爆身材,上圍的飽滿程度怎麽看都有F級別。
走在山城中,引來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
胖子的話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現實情況仿當真好不到哪裡去,這裡的落後程度令人咂舌。
都是從帝都過來的人,繁華開放與貧窮落後的鮮明對比,巨大的環境落差,讓他們有種回到解放前的錯覺。
“這裡除了破了點,看上去也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隊長黃四年漫不經心的瞥了眼四周,一臉不以為然。
“話還是別說太滿,黃隊長可別被事物的表面現象給迷惑了,小心陰溝裡翻船。”陳靈韻當即反駁了對方的說法。
“哼,陳小姐還是先顧好自己,可別拖了大家的後腿。”
他們雖然同為近代歷史研究院的同事,黃四年卻一直對大學剛畢業就靠走後門進來的陳靈韻,抱有很深的敵意。
在他看來,對方就是個胸大無腦,靠身體上位的花瓶。
“不勞黃隊長費心,誰拖後腿還說不定呢。”
陳靈韻知道黃四年討厭自己,但由於現在是同一小隊的成員,在外執行任務期間,抬頭不見低頭見,她也不好把關系鬧得太僵,於是扔下這句話後,便不再理會。
“哢——”
拿起相機對著周圍拍了一張照片。
注視著電子影像中破敗荒涼的山城,站在邊上一直沒作聲的舒毅,不禁皺起眉頭。
他抬眼環顧一遍四周,若有所思,隨後出言提醒了一句:“程風就是在附近遇害的,大家還是小心點為妙。”
說到這裡,黃四年的不滿更甚。
“程風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旮旯裡,案件偵查怎麽說也是警察的事,也不知上面的人是怎麽想的,非要我們過來再考察一遍就算了,還要帶附加的偵查任務!”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向來意見不和的小隊,這次卻出奇的沒有反駁對方。
他們這一支科考小隊,都是近代歷史研究院的研究員。
而近代歷史研究院,顧名思義就是對近代歷史的考察完善。
由於近代距今不過兩百年,而且,那時也已經出現黑白照片等記錄方式,屬於一段比較清晰明朗、爭議較少的時期。而他們研究院,就是負責給這段歷史裡不完整、具有爭議的部分“打補丁”。
平日的考察工作也相對輕松簡單。
而卻在半年前,發生了一件重大變故。
當時由副院長夏成安親自帶隊的四人小組,在前往一處疑似二戰戰場遺址的地方進行科研考察時,兩人小隊中的一隊,遭遇了極端情況。
同小隊的程風,死狀奇慘;夏成安雖傷勢嚴重,但僥幸撿回一條命,卻在醒來後瘋了,到現在還被關在精神病院進行藥物治療。
而警方那邊對程風案件的偵查,歷經了半年時間,依舊是一籌莫展。
一死一瘋的慘案,就這樣陷入了死局。
然而,世界上從不缺少喪心病狂的人,尤其是頭頂的上司。
風頭剛過,就臨時組建了一支新的四人小組,決定讓其前往案發地,再次進行實地考察。
被逮到的那幾個幸運兒們,當即就把把上頭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抓鬮拚湊出來的四人小組。
多年得不到晉升的摸魚王、缺心眼的憨貨、剛畢業且專業還不對口的職場新人、特殊部隊調撥的軍官……這七零八湊的隊伍配置,還內訌嚴重,怎麽看怎麽離譜,怎麽看怎麽要命!
最關鍵是這附加任務,一點線索都沒有……
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節奏!
現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 那兩人出事的地方,就在這座山城附近,還有就是,瘋瘋癲癲的夏成安嘴裡不停念叨著的“怪物”字樣。
只是瘋子的話能信嗎?
“真是操蛋!”
胖子想了想,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陳靈韻半垂下眼簾,嘴上沒說什麽,但從臉色不難看出,她對此亦是感到非常不滿。
抬頭看了眼天空,太陽已經西斜。
“很快就要天黑了,還是先找個旅店住下,再慢慢考慮接下來要怎麽做。”舒毅把相機放進掛在腰間的包裡,邁開腳步往前走。
眾人見狀,盡管心裡有怨氣,但還是不情不願跟了上去。
殘陽如血。
最後一縷余暉也落進了地平線下。
破敗的小山城被濃重的暮色籠罩著,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孤寂感。
兜兜轉轉,他們最終停在一家陳舊的木樓前。
木樓門前掛著兩個舊時樣式的大紅燈籠,紙面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大字——客棧。
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客棧的大門卻是緊閉。
“咚咚——”
舒毅走上前敲了敲門。
不多時,可以聽到裡面傳來腳步聲。
“吱呀——”
木質的大門被打開,在昏黃的燈光裡走出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年輕女人,修身的旗袍勾勒出優美的曲線,眼波流轉多情,仿佛能把人的魂兒給勾走。
媚而不俗,風情萬種。
人間尤物不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