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

　　觀看神樂舞的香客來一批，走一批，長達四個小時的神樂舞，想要讓人全程看完，非常考驗舞者的技巧。

　　小森純還好，她的風格就是細水長流，從開頭能穩到後面，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差錯。

　　鬼龍院美伢和神凪凜穩不住，她們過於強烈的風格，對心神消耗極大。

　　短時間還好，長時間想要堅持，不是容易的事情。

　　三小時後，倍感疲倦的她們無法用舞蹈表現什麽，只能咬著牙，繼續跳。

　　在這個時候，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直到舞台底下的音響不再發出聲音，舞蹈也步入尾聲。

　　鬼龍院美伢松口氣，感覺手用力一擰巫女服，就會有汗水嘩嘩流出。

　　熱、累，她咽了咽口水，收回神樂鈴，沒忘記朝拜殿方向鞠躬，身子往後倒走。

　　啾。

　　一束煙火從後方升起，在空中嘭的綻放，形成五顏六色的花火。

　　“這個聲音是放煙火嗎?”

　　小森葵仰起頭。

　　白石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嗯，初夏祭結束了。”

　　煙火轉瞬即逝，盛大的祭典也一樣。

　　過了今天，野原市的人們又要回到那日複一日的日常，等待不知從何時襲來的意外。

　　白石看著離開的人群，逐漸回歸冷清的神社，心裡感慨萬千，手點下暫停，將跳舞的視頻保存。

　　“姐姐。”

　　小森純一下台，便繞開香客們，朝這裡跑過來，她緋紅色鳳眼流露出一絲期待道:“神主大人，您覺得我們今晚表現如何?”

　　“你跳的很好。”

　　白石豎起大拇指誇獎她，朝後面道:“神凪，鬼龍院，你們差一點，沒能堅持到最後。”

　　“抱歉。”鬼龍院美伢手一擦臉上的汗水，小麥色的臉龐滿是無奈，“我的修行還不足。”

　　“是啊，越到後面越難堅持。”

　　神凪凜附和一句，滿臉疲倦之色。

　　白石正色道:“還不是你們不懂得如何收斂。

　　記住，戰鬥的時候，不要光想著一擊解決，要有打持久戰的耐心。”

　　“嗨。”她們齊聲回答。

　　“白石小鬼，該去參加慶功宴。”

　　河村在那裡揮手。

　　“來了。”白石回一句，顧不得教訓她們，“我去參加慶功宴，你們留在神社休息。”

　　鬼龍院美伢嘟起嘴道:“神主大人，您可是答應過我，不會喝太多酒。”

　　“放心，我這次是喝啤酒。”

　　白石有些尷尬，向她解釋道:“往年參加慶功宴，我從沒有喝醉過。”

　　“哦~”鬼龍院美伢故意拖長尾音，以此表示自己對神主大人的酒量懷疑。

　　白石舉手想要敲她腦門，她一看情況不對，轉身往回跑，“天太熱了，我回去洗澡換衣服。”

　　白石放下手，這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道:“神凪、小森，你們將今天賺的錢送到我房間。”

　　“嗨。”兩人點頭回答。

　　“早點睡，不用等我回來。”

　　白石說罷，轉身走向台階，匯合野原町內會的工作人員，前往山口家。

　　每年的慶功宴都是在會長家的庭院舉辦，啤酒管夠，串燒是隨便吃。

　　這種白吃白喝的好機會，他要是不參加，就對不起白這個姓。

　　……

　　喧鬧的慶功宴持續到十一點半，留下一地垃圾。

　　大家盡興而歸。

　　白石送河村回家，

這個老大爺喝得有點多，滿臉通紅，消停一會又嚷嚷，“都到家門口了，你給我閃開，那麽一點酒算什麽。　　想當年，我們六個人，足足喝十一箱，一點事情都沒有。”

　　“別吹牛了，我不扶著，你分分鍾摔在地上。”

　　白石沒好氣地回一句。

　　“我沒吹牛。”

　　河村大聲強調，又醉眼惺忪道:“小子，你知道初夏祭有什麽意義嗎?”

　　白石一邊開門，一邊回答道:“聽晶說，這是為紀念夏日到來，也是人們表達對神明的感恩。”

　　“哈哈，初夏祭沒有意義啊。”

　　河村發出爽快的大笑，用惡作劇得逞的心思揭露道:“所謂的初夏祭就是在七十年前，一群無聊的少年，一拍腦門想出的祭典。

　　哦，對了，率先提出的人是大樹，他從小就喜歡做一些惡作劇，大家都以為他是開玩笑。

　　沒想到，他真得辦到了，野原神社在次年舉辦第一次初夏祭。

　　看著居民和外來旅客一臉神聖的表情，我們總是聚在一起偷笑。”

　　說到這裡，河村眼眶濕潤，使勁吸一口氣，仿佛回到那年的夏天，蛙鳴聲吵的人心煩。

　　瞞著大人外出，沒有目的，他們就是簡單跑在夜晚的野原市，卻笑得很開心。

　　雖然回去被大人打得很慘。

　　真懷念媽媽的衣架， 河村心裡感歎，再想被打已經是不可能的奢望，“白石，你可以將這個惡作劇持續下去嗎?”

　　“有錢賺的生意，我怎麽可能停止。”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河村躺在床上，合上眼。

　　“老爺子，你……”白石表情有幾分凝重，伸手去試探對方的鼻息。

　　“哈哈！”

　　河村猛地坐起來，一雙眼眸瞪圓道:“被嚇到了吧?小鬼，我的命還長著。”

　　“才沒有。”

　　白石嘴硬地回一句。

　　剛才河村臉上皺巴巴的皮膚因猛地起身，隨風擺動，加上那雙瞪圓的眼眸，各種意義上說，都嚇人。

　　他差點想要物理上抹除對方。

　　“騙人，你分明就是嚇到，腳都往後退一步。”

　　“那是你喝醉眼花了。”

　　白石反駁一句，“一把年紀就不要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哪天真死了，看你後不後悔。”

　　“哈哈，無所謂，開心就好。”

　　河村大笑，一點都沒有老人的畏死，“明年的初夏祭，你可不要讓我上門催。”

　　“你買個智能手機不行嘛。”

　　“我才不需要。”

　　河村掏出自己的老年機，滿臉自豪道:“和你們那種脆弱貨不一樣，我的寶貝可是很堅硬，砸核桃都沒問題。”

　　“手機不是用來砸核桃的。”

　　白石吐槽一句，也沒有繼續勸這個頑固的老爺子，轉身離開河村家，一出門，便用遊龍步返回神社。

　　他要數數，今天賺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