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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渡春曲》八十四、真的是酒桶漂天涯(下)
正是風正帆直,任憑滄海橫流,我自雲帆高掛,一葉扁舟橫渡天涯。小小的帆船,在波濤翻湧的浪尖,如履平地,輕盈自在。  了煙十分興奮。她看了看再次閉上眼睛打坐的師父,伸出小手拉住了老人的手臂,眼含渴望,小聲地懇求道:“老爺,讓我乘一下酒桶吧。船這麽快,放酒桶下去,不會眈誤多少時間的。讓我乘乘,就過個癮,行不行。”

  “好吧。”老人對著這個童心未泯、天真無邪的小尼姑,根本就擺不出架子,擺不出威嚴,反而是一種溺愛,幾乎對她的要求有求必應。聽到她要乘他的那個酒桶,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了煙看了眼師父,看到師父沒反應,放下心來。她將手指放在嘴邊,對老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怕吵醒了師父,師父就會阻止她的胡鬧,不讓她乘那酒桶。於是她輕手輕腳地返回船尾,繞過了桅杆下的師父,鑽進了酒桶裡。老人見了煙又進了酒桶,就發動了船上的裝置,將酒桶先在船上豎了起來,然後調節了一下船上的重心,通過壓艙水的變化將重心往船頭靠了一點,再將酒桶連帶著酒桶裡的了煙托舉到了船尾的海中,托舉酒桶的機械臂仍緊緊地抱著酒桶,拖著酒桶。

  船速明顯地慢了下來,畢竟船後面拖了個大酒桶。而且大酒桶吃水比帆船深,桶壁也不是流水型設計,阻力明顯大了。但老人的航海,不是為了達到從某地到達某地的目的,他享受的是航行的過程,這船速快慢,這航行時間長短,他並不計較。況且,那隻大酒桶,是他船上的一大特色。如果天氣允許,一般情況下,老人每次航海都把酒桶托舉到船尾拖在這船後的。這酒桶是船的靈魂,不但有著不一般的紀念意義,而且實用,平時可作臥艙,關鍵時刻當然就是這條船上的應急救生設施。

  他小時候就靠酒桶救了一命,這酒桶對於他有一種超乎尋常的特殊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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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船板的船還是被小日本的炮彈砸中了。小日本知道他們海盜船善於借用潮流逃跑,也研究了潮流的規律,專門在潮流的下遊埋伏了攔截的炮艇。海盜船散開著隊形,在上遊敵艦的追擊下拚命逃跑。在逃亡的過程中,冷不提防,被下遊竄出的幾艘炮艇兜住了。小日本的炮艇還特別的邪門,偏還認得出黃船板的這艘船是海盜船中的主船,炮彈盡往他的船上砸。一顆炮彈砸穿了船的艙板,炮彈爆炸的氣浪,把躲在船艙裡的黃船板震得從船艙口直飛了出去,掉進了海裡。

  等落水的黃船板從海裡鑽出時,抬頭一看,他的座駕已經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他不得不鳧水而逃。

  黃船板雖然逃脫了戰場,但他在海中的漂泊,也是九死一生。這是在外海,海域開闊,島礁罕見,船舶過往更是稀少,黃船板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他在海中沉浮,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他在海上漂了幾天了。他所以活著,純粹是靠著他比別人強悍十倍的體魄在支撐著。最後,他漸漸地昏迷了過去。幸之又幸中,海流把已經陷入昏迷的黃船板帶到了一個島礁旁,海浪又把他像皮球一樣地頂上了小島礁的上面。海水退潮時,又把他留在了島礁的一個岩窩裡。他那被海水浸泡得發白發泡的皮膚,漸漸地恢復了正常的潤澤光亮。即將落山的太陽照著了他的身上,有了熱氣的烘烤,黃船板的體溫慢慢地上升上來。到了夜裡,海上的風有點猛,

有點寒冷。潮水又漲了上來,一陣接著一陣的浪花濺到了黃船板的臉上。黃船板終於被凍醒了過來。  他沒有一下子醒過來。恍惚中,他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一聲一聲的,時斷時續,飄飄忽忽,說不出來的一種詭異。黃船板真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冥界,一路都有幽魂野鬼飄過,一路都有淒慘悲切的哀號,一路都有陰森恐怖的冤念。他正想著自己這樣一個海盜頭子,生前得罪了這麽多人,到了冥界見閻羅,判官會不會判他下油鍋下地獄的。

  突然,又有一股潮水潑了過來,濺得他身上全身上下都是水,而且這潮水還不退了,開始漫上了他躺著的地方。這下,他完全醒了過來。還沒等他爬起身來,“嘭”的又是一聲,他腦袋枕著的礁石被什麽東西給撞了一下。黃船板急忙跳了起來。這時他才知道,原來他是在一個小島礁上。他的腳下是一塊幾乎與高潮時的海面上一樣高的小礁石。現在海裡的潮位是低潮位,估計是淹沒不了這整個小島礁的。他站在這小礁石上,雖然腳邊的海水正順著潮流湍急地流動著,不知不覺地上升漲潮著,但他心中有數,並不驚慌。現在最大的問題卻是他還活著,明明他聽到了陰間的鬼哭聲,他竟然還活著。黃船板不知道,這該慶幸還是該悲哀。他神情有點木然,隻想再找個高爽的地方好好地躺下來,最好一躺下就永遠不要醒來。但是,這島礁太小了,一共才一屁股大的地方,沒有地方可供他安然地躺下去,能夠不受海浪和海潮騷擾的。還好,他還知道自己饑腸轆轆了,饑餓讓他的注意力有所轉移。他不再去考慮其他的事情,隻想著解決吃的。於是,他蹲下了身去,在那礁石上找著可以拿來吃的小海貝。

  “嗚哇——。”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傳來,就在黃船板的身後不遠處。黃船板汗毛直豎冷汗直淋,嚇得從礁石上“撲通”一聲地跌入海中。難怪黃船板會受到驚嚇,這汪洋大海之中,夜半三更之時,荒礁孤島之上,怎麽會有小孩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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