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從刀戟戡魔開始第五十章萍山論蓬萊

鬼梁天下的聲音如一道驚雷震得所有人頭腦發懵。

他們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等待著，任由鬼梁天下的聲音鑽入他們的腦海，在其中生根發芽。

“聯軍攻入魔界之時，老夫重傷了魔君九禍，當時雲夢舟本來是有機會將她殺死的，但是他猶豫了，遲疑了，直到吞佛童子趕到，徹底喪失了這個絕無僅有的機會！”

這件事是鬼梁天下第一次講述，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老夫本來隻以為他被身上傷勢影響，難以及時殺死九禍，但吞佛童子到來後，他又防禦得滴水不漏，絲毫看不出無力動手的模樣！老夫越想越覺得他其實對魔界並沒有下死手。

“先前笑蓬來的五色妖姬雲夢舟也沒有殺死，而是收入寶塔之中，後續如何處置再無音訊，而在聯軍全部撤出魔界後，他一人留在其中又做了什麽，同樣令人在意。

“結合如今江湖上流傳的，雲夢舟走火入魔血祭魔寶，想要一統天下的傳言，老夫認為恐怕並非空穴來風！

“若是雲夢舟真的入魔，他自身實力強悍，又身為公法庭之主，將會對整個苦境造成巨大的威脅。為了查明真相，防止邪魔作亂，老夫不得不對他做出反製！

“三日之後，公開庭，本座要徹底清查雲夢舟是否入魔，即便訴諸武力也在所不惜！若他真的已經無藥可救，本座只能為民除害，而後暫時領導江湖，直到真正的明主出世再歸隱田園了！”

“吾等必為府尊效死！”

在訣塵衣的帶領下，所有門客狂熱地咆孝。

鬼梁兵府之外，秦假仙領著兩個小弟聽著其中傳出的驚天吼聲，大驚失色。

“鬼梁兵府要有大動作了，趕緊通知素還真！快快快！”

——

萍山，金八珍將最近江湖上的傳聞轉述給練峨眉後，這位自先前一掌差點擊毀魔界就一直在萍山清修恢復功力的仙者終於停下了修行。

沒有被青銅面具覆蓋的半張絕美臉龐，此時眉頭緊皺。

“姐姐，你也在擔心蓬來仙客吧?唉，到底是何人在針對他呢?”

練峨眉搖了搖頭:“他人的針對吾並不擔心，以雲夢舟的智慧足以應付任何陰謀詭計，吾擔心的是他自己。”

金八珍面露不解，繼而想到了什麽，變為驚詫。

“姐姐是擔心那些謠言成真?難道是蓬來仙客真的入了魔?”

練峨眉輕歎一聲。

“他太聰慧，又太喜歡以最省力的方式達成目標，可他不明白，目的很重要，可手段同樣重要，用錯誤的手段，即便達到了目的，也只是南轅北轍。”

金八珍雖然先被雲夢舟當作誘餌，後又直接被他領軍毀了苦心經營的笑蓬來，但卻意外地沒有絲毫憤恨，反而為他辯解起來。

“蓬來仙客是為了對抗魔界才手染血腥，雖然於道德上有些許瑕疵，但容妹妹說句難聽的，苦境這麽多先天，有幾個手上沒沾過一條人命?

“就說那素還真、談無欲，死在他們手中的人未必比蓬來仙客少，一個個不還是正道領袖，苦境棟梁?為了蒼生百姓，些許血腥絲毫無損他們的善良和正義。”

練峨眉雙唇微抿，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以為雲夢舟真的是為了蒼生百姓嗎?若他的心中當真有芸芸眾生，吾便不會如此擔心了。”

“什麽?”

金八珍驚呼一聲，“姐姐說蓬來仙客為正道如此奔波，成立公法庭，不遺余力地打擊異度魔界、敗血異邪、幽燕征夫這些邪惡勢力，心中卻沒有蒼生嗎?妹妹絕不敢苟同，

否則蓬來仙客揮灑的血與汗，豈非被完全否定了?”練峨眉拉起金八珍的手輕輕拍了拍，安撫了一下她激動的情緒，而後道:“這便是雲夢舟，不，墨清池聰慧的體現，他慣會把自己偽裝得大義凜然，或者純真善良。”

見金八珍的目光已經露出了驚恐，看來被自己的話刺激過頭的模樣，練峨眉搖搖頭，繼續道:“我不是說他邪惡，實際上墨清池，唉，墨小弟確實是個善良的孩子，如果不對他產生惡意，他絕不會主動傷害他人。”

“那姐姐為何……”

“我說他慣於偽裝，只是他對自己的保護手段，將自己打造成正義善良的形象，別人就會相信他，親近他， 而不會傷害他。”

練峨眉的目光中流露出追憶的神色。

“吾也是在這麽多年的反思中才察覺到的，墨小弟，其實是一個十分敏感的孩子。他的心很小，只能裝下少數幾個人，他會對這幾個人付出所有的愛，而對其他人漠不關心。

“昔日之事你不清楚，總之是狂龍有錯在先，惹得墨小弟報復，他看在吾的面子上不願下狠手，便以琴音迷惑狂龍的神智，令他，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其實吾倒寧願他直接教訓狂龍一頓，畢竟吾弟是咎由自取，只要墨小弟存正心，行正道，吾不會對他有絲毫怪罪，就像藺無雙後來也出手教訓了狂龍一頓，吾對他也沒有絲毫怨言。”

練峨眉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才道:“可墨小弟不向直中取，偏向曲中求。他以魔音惑亂狂龍的心神想讓他出醜。吾明白他是太在意吾的態度，生怕吾心中有一絲不滿才出此手段，可他卻不明白，魔道絕非能被人輕易掌控的東西。

“吾等修道修佛之人，對於魔道總是避之不及，哪有去親身修行魔法的?至於所謂‘道魔只是手段，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的說法，不過是門外漢的誤解，真正的魔道，只要沾染，就必然會引人沉淪。”

練峨眉的表情萬分嚴肅。

“墨小弟自以為他能夠完全掌控那七絕魔調，絕不會反被魔音迷惑，如今又以魔道手段血祭鎮魔塔，雖然名為鎮魔，或許也確實能夠壓製魔族功體，但他日日與魔寶相伴，心中的魔性只會一日勝過一日，直到突有一日徹底入魔，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