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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野山益朝的嘲諷聲,早已心慌失措的赤川元保頓時又如墮入冰窖一般,他知道他們唯一的活路也已經被擋住了去路,想要突圍也要看看那黑洞洞的鐵炮答應不答應了,鐵炮在備中國或許還是稀奇的武器,可是在安藝國卻是司空見慣的武器了,特別是在注重火器發展的毛利元就的授意下組建了一支上千人的鐵炮隊伍,乃是毛利元就爭霸安藝國讓四周諸大名不敢小窺的神兵利器。m赤川元保就算是再傻再笨也曉得無路可退,隻得束手就擒的道理,他知道這一次算是栽了。
翻牆企圖逃命的赤川元保要說沒有見識過這等逼人下套的場面還真是小巧了他,他可是毛利元就麾下數得著的劊子手,殺人抄家實乃是他最為喜愛的活動之一,每當毛利元就一聲令下,號稱毛利元就麾下第一功狗的赤川元保如同惡狗撲食一般率領著他的狗腿子們去圍剿別人家裡欺男霸女,運氣好時還能夠中飽私囊一番,跟著毛利元就吃點殘羹剩湯,好不快活。當年抄沒吉川和小早川兩家的頑固派們他便是主要經手人,誅殺井上元兼一族的時候更是他告的密抄的家,眼前的這種場面見得多了,家中也應此發了財,成了毛利元就麾下數得著的富戶。
當今日是赤川元保第一次扮演著被逼迫的可憐人,驚慌失措得如同一隻被十幾條獵犬圍追堵截逼到牆角的兔子。他終於體會到了被圍堵在牆角中的人們的那種絕望,完全沒有了希望和對前路的渺茫。說得好聽一點,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可面對數十門黑洞洞的槍口,上百虎視眈眈眼冒綠光的伊達家精銳,就算是紅了眼睛的兔子也要考慮考慮你是否有一口號牙口,能不能咬下一塊肉來。
赤川元保明白此時此刻是突圍逃命和頑抗到底的時候,君不見起碼有半數以上的鐵炮對準著圍在中央的毛利隆元的身上,就算是要逃跑。也是自尋死路。一旦毛利隆元有一個閃失,赤川元保就算是擁有天大的功勞,一百顆腦袋也不夠毛利元就砍的,在毛利家中算是徹底完了。毛利元就膝下子嗣並不少。可是能夠擔當重任撐得起場面的也就三人而已,身為長子穩當慎重的毛利隆元,勇敢無畏的次子吉川元春,號稱“小毛利元就”的三男小早川隆景,一旦毛利隆元無法安全返回,還沒有留下子嗣的長房勢必失去繼承權利,毛利家必然動蕩不安。兄弟反目都大有可能,毛利元就竭力促成的兩川體制立即崩潰,赤川元保就算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以他為首的赤川一族也要反攻倒算。
如果現在跟隨在以毛利隆元為首的俘虜中,在後續的談判當中起到決定性作用,雖然前期赤川元保要受點罪,但是長久來看利大於弊的,特別是毛利元就是不會放棄毛利隆元這位長子的。也不會放棄他所謂的兩川體制,任由他好不容易擺平的三兄弟再起波瀾,一旦毛利隆元返回毛利家。在毛利元就百年之後,憑借著共患難結下的君臣之誼大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想到這裡,赤川元保從容不迫的跳下土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和服,修理了一下發髻,向著毛利隆元走了過去,邊走邊說道:“在下安藝國毛利元就麾下赤川元保,這位想來便是伊達侯的首席家老野山宮內大輔益朝了,真是久仰大名,果然是英雄了得。沒有想到伊達侯如此好客,吾等本想在備中國逗留數日以作休整便要返回家中,前幾日便早已經通知了留下備後國的家人前來迎接,還請野山宮內大輔大人行個方便,放我等離去,兩家也好友好相處。他日伊達侯有難處,我們毛利家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赤川元保開口便扯起了虎皮,拉起了大旗,他明白現在落入了了伊達家的手中哪有他說的那般好相處,只能夠寄希望於對方忌憚毛利家的威勢,起碼在人身安全方面得到保障,說著拉了一下毛利隆元的袖子,便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來。
野山益朝哪裡會給如此爛的理由唬住,倒是聽到赤川元保的名諱的時候眼前一亮,和清河篤太郎對視了一眼,本想捉住毛利隆元這條肥美的大魚,沒有想到附帶著竟然還有赤川元保這樣的重要人物落網,算是意外之喜。他並沒有繼續耽擱下去,剛剛一會時間已經鬧得人心惶惶,生怕時間長了節外生枝,雖然對外說明是抓捕莊氏余孽,可是人多口雜,一旦拖延下去自然就怕是人盡皆知了,半點緩衝時間都沒有了。
他沒有應答,和清河篤太郎對視了一眼,揮揮手說道:“我家主公誠邀諸位入城一敘,請吧!”說話間好不容易得到出場機會的片山四郎兵衛上前奪下毛利隆元等人手中的兵刃,裹挾著向鶴首城離去。
望著片山四郎兵衛大部返回鶴首城,剛剛聽了審問結果的野山益朝的臉上立刻掛滿了寒霜,站在他身旁不遠處的清河篤太郎皺了皺眉頭望了他一眼,眼中盡是疑惑。野山益朝裝作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淡淡的說道:“沒怎麽,只是家中有點急事,你先去酌情處理一下館舍內的情況,等會與我一同前往鶴首城面見主公。”
清河篤太郎雖受政衡寵信,多次越級提拔,年紀輕輕便一躍成為了伊達家重臣,可是比起野山益朝來無論是資歷還是年齡都無法相提並論,他算是小輩,忙應道:“明白!”說著帶著數人前往酒館內處理事情去了。
野山益朝的臉上陰沉沉的非常難看,對著身後的中村朝忠說道:“審問清楚了,真的是他們爺孫?”中村朝忠點了點頭髮了一個“嗯”聲作為應答,他明白現在並不是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是野山益朝的影子而非幕僚。
野山益朝的臉色愈發難看,咕噥了一句“可惡,他們腦子哪根筋搭錯了,先是和尼子家眉來眼去,惹得主公生疑,現在又讓毛利隆元一行安排在自己家的產業內,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哎,回去吧!”
剛剛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猛然聽到一陣喧嘩聲從酒館方向傳來,然後發出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別讓酒館裡的人走了,抓住他們,膽敢在小爺的頭上東土,反抗者打斷筋骨,責任由小爺擔當。”聽聞聲,野山益朝的臉色鐵青。
伴隨著一陣喧鬧聲響起,從酒館的另外一側跑來三十多個打扮的千奇百怪的浪人,這種將自己打扮得奇奇怪怪的浪人美其名曰傾奇者,實際上就是自我推銷的一種方式,用奇怪的行為奇怪的服飾來引起武家的注意,然後好賣弄他們的本事以此成為武士,有成功的范例當然也有失敗的例子,就和現在的小混混差不多吧!看樣子都不是什麽好惹得人,一個個的手裡要麽拎著太刀,要麽手持長槍,還有人手裡拿著寒光粼粼的戒刀,三十幾人號人圍住了酒館。
備中國長期戰亂,兵器泛濫成災,伊達家剛剛統一備中國還沒有發布任何關於武器管制的命令,所以導致在鶴首城下核心地區幾乎人人都有武器,這也讓剛剛取得一國政權的政衡非常苦惱的一件事情。
酒館裡緩緩走去七八名伊達家的武士,為首的便是受傷頗重的上野太郎,為首的男子眉頭皺了皺,眼珠子縮成了一點,他如何認不出眼前這幫人的底細,是伊達家的武士,扭頭望著身邊一名阿諛奉承的小廝,臉色鐵青,那小廝明明來報告的時候是說有浪人襲擊酒館,沒有想到是伊達家的武士。那小廝忙低聲說道:“大人,那為首的還欠了我們賭場很多錢,今日不但不還錢還來砸場子,雖說是伊達家的武士,可您的爺爺可是伊達家的家老,懲治一個小小的足輕大將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反正理在我們,就是鬧到館主那裡也不怕。”
為首小青年微微點點頭,話是如此,倒也沒有再去注意那小廝,臉上掛起了陰險的笑容,看著上野太郎說道:“上野太郎,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今日非得好好懲治懲治你們這些低賤的銅山眾,好讓你們明白我二階堂佐次郎也是浪得虛名的,控制起來,誰敢亂動的話,給我狠狠地打, 押著他們前往鶴首城評理去。”
已經趕到酒館的清河篤太郎眉頭一挑看了一眼周圍叫囂著的浪人們,知道精疲力竭的上野太郎要吃大虧,右手一揮,咬牙道:“我看誰敢亂動,亂動的話,按照莊氏余孽處理。”站在清河篤太郎身後的七八名伊達家親兵同時出手,手持利刃包圍了上來。
二階堂佐次郎扭頭一看臉色一緊,眼睛裡露出了擔憂的目光,他可是出生在武家,如果單單清河篤太郎出現在這裡的話或許還可以圓過去,憑借著他爺爺二階堂信弘的老資格還能夠說上幾句,可是看到跟隨在清河篤太郎身後的幾人身上的鎧甲的時候一下子明白了這件事情並不僅僅只是幾個不得志的武士鬧事的事情,還牽扯到了莊氏余孽的問題,甚至於伊達家主的親兵都出現了。
他忙對著其中一名親信說道:“快,等一會快跑,跑回去搬救兵。”說著乖乖的跟隨著清河篤太郎向著鶴首城而去,以為憑借著他爺爺的擁護之功定然能夠平安無事,可是當他看到野山益朝鐵青的臉龐的時候明白事情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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