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未來的道路,受幼年時期的影響非常大。?作為穿越者,今世的道路受前世的影響同樣很大。政衡身為穿越者,今世的幼年時期幾乎與世隔絕,可以說天真無暇。依照這樣的活法,在這個混亂的時代裡他一旦離開了蝸居的小廟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就算是躲藏在偏僻的山中同樣躲不過殺戮和陰謀,逼迫著他走出大山,步入塵世。
政衡活著,活得好好地,想要他性命的人都被他砍掉了腦袋,顯然不可能是由一個與世無爭的僧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前世時刻影響著他的生活和工作,迫使著他不停的尋找生機。
前世養成的偏向陰暗面的心理,凡事都會先往最壞的方向去考慮,總是從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測人心,自信憑借著自己的財智和能力,無論前路有何阻礙,他都能夠一劍斬開。即便斬不開,也能夠設法繞過去。
事實上,往往證明了他這種做法的正確性。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一直處於不安之中,就算是蝸居山林之中也會想到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強盜來打劫,時刻準備著拚命。
當聽到織田信長潛入京都的時候,這位歷史上的戰國風雲兒,一向被政衡視為最大仇敵的男兒,政衡便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他不顧淺井長政的求見,首先召見了織田信長。
政衡初見織田信長,留給他的印象還不錯,沒有和傳聞中的凶神惡煞,反倒是在他的氣勢壓抑之下的不甘心,這讓他的自信心再度湧現了上來。他還是會將織田信長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觀察他,注意他。
織田信長的事情,政衡放在了心裡,不過他同樣沒有過多的去觀察注意,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碌,還有無數想要求見他的人需要召見。他還沒有到休息的時候,每日休息的時間很少。
淺井長政不告而別,匆匆的來,匆匆的走。政衡沒有打算趁人之危,讓一些自認為讀懂政衡行事風格的人想破了腦袋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不吃眼皮子底下的肥肉。
有些人亦是按捺不住,偷偷詢問政衡的身邊人,想要從他們的口中知道政衡的想法,他們也不清楚政衡的想法,不敢妄加猜測。政衡始終保持平靜,似乎胸有成竹,早有對策的樣子。
地方豪強有地方豪強的做派,天下人要有天下人的做派,許多人還沒有徹底轉變過來想法,政衡也在調整之中,他一開始聽聞淺井久政的所作所為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吞並北近江的機會到了。不過他沒有衝動,想了一想,他還是忍耐了下來。現在他要給人一種秩序的維護者,而不是破壞者的新印象,並不會一次次的破壞秩序,只要你按照伊達家的規矩從事,那就能夠獲得伊達家的庇佑。
淺井長政剛剛表示了恭順,轉眼間就要兵臨城下,這樣的事情會大大破壞政衡的聲譽。政衡要給予淺井長政一個機會,一個徹底納入伊達家勢力范圍的機會。
不僅政衡在努力改變了行事風格,他也要將這種行事風格傳播給他的家臣們,由家臣傳遞給底下的人們,一層層傳達下去,重新樹立起他們的世界觀,告訴所有人混亂的時代即將結束。一個由伊達家統治的新時代即將來臨,這便是政衡的想法,也是他想要傳遞給大家的想法。
當然,政衡不想破壞秩序,並不意味著他就放棄了用武力統一天下的理念。他現在擁有了天皇,“挾天子以令諸侯”,擁有了唾手可得的名分。只要不順從他的新秩序,執意破壞秩序,他不吝用武力教人守規矩。
北近江淺井家父子相殘,政衡自然是要關注的,他派遣了不少人滲透進了北近江,同時他還命令宮澤平八就近查探北近江的動靜。北近江淺井氏鬧翻,受到了四鄰的注意。
隨著情況的發酵,淺井久政、長政父子之間的情況流傳了出來,讓人不由得怎舌。
這件事情使得政衡感到瞠目結舌,淺井久政竟然能夠乾出這等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他知道一旦淺井長政真的被廢,剛剛見過淺井長政的政衡將會成為一個笑話,這讓他頗為不爽。
然而,淺井久政迅速失敗,讓淺井長政重奪小谷城是否較為妥當,他沒有十分的把握。對於他來說,淺井長政收獲的是一個殘破的北近江,臣服於伊達家才能夠獲得重生。只不過在淺井長政的背後有海赤雨三人眾替他籌劃,這倒是一個不可忽略的因素。
海赤雨三人眾支持淺井長政確實是值得重視餓事情。政衡再度陷入沉思之中,他想著如何從中獲得最大的利益,首先他不能夠用外力來破壞他所建立的新秩序,其次還得收獲一份利益。
思忖著,他站了起來,往本國寺的最高點走去,由於本國寺早已經被他改造成了一座巨大的軍寨,在本國寺的正中央豎立著一座巨大的望台,可以一目了然的俯瞰四周的景物。
他沒有爬上去,看了一眼望台,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然後對著跟隨在身後的侍從吩咐道:“讓半藏來一趟。”他想要知道小谷城的動靜,依靠的是宮澤平八的滲透,還有就是情報部門的刺探。
服部正成匆匆的來臨,單膝跪在地上等候詢問情報。
政衡走出走廊,坐在望台下的石椅上,他看著服部正成,又好像沒有再看,沉聲問道:“北近江的動靜如何?”
服部正成知道政衡相詢的是北近江百姓對待淺井家父子兩人的態度如何,他列舉了一些有關北近江百姓的怨嗟之聲,總結道:“對淺井久政的反感已到了極點,認為這會給他們帶來戰禍。”
政衡微微點了點頭。
沒有勝利希望的戰爭,誰都不會喜歡,特別是淺井久政當政時期屢戰屢敗割地賠款,潛移默化下自然不會留下好的印象。淺井長政一上台就取得了與宿敵六角義賢的勝利,現在淺井長政為了保全北近江的平安上京向伊達家表示臣服,這在落在北近江國百姓的眼中,對他的印象當然會比淺井久政要好的多。特別是淺井久政還想要挑起戰端,引來戰禍,對於他的反感定然會到了極點。
政衡歎了一聲,道:“家臣們對於久政、長政的反應呢?”
服部正成把身子向前挪移,報告這次隱秘行動的成果,道:“問題就在這裡。淺井久政廢除長政家督之位的理由可以說是傷人一千自傷八百,以海北綱親、赤尾清綱、雨森清貞為首的家老眾全都聚集在淺井長政的身邊,小谷城內擁護淺井久政的人只剩了的阿閉貞征以及五百山本山城眾。”
政衡面露懷疑之色,道:“連海北綱親、赤尾清綱、雨森清貞這等老臣都將寶壓在了淺井長政的身上,阿閉貞征為何要站在大多數家臣的對立面,還要站在淺井久政一邊。”
服部正成回道:“主公,您還記得宮澤大人平定佐和山城之戰中,正是這阿閉貞征出來和宮澤大人打了一場,遭到宮澤大人的猛烈攻擊,傷亡慘重,可說是傷到了根本。”
政衡微微頷首,他聽到阿閉貞征的時候感到有點兒熟悉,原來是在宮澤平八送來的戰報中提到過,不過對於這種地方勢力他現在也大多不會多在意,難道原因正是因為這件事情。
服不正常點頭稱道:“主公說的正是,當日一戰,阿閉貞征雖說戰敗,算是雖敗猶榮,可說是北近江國內唯一敢於與伊達軍一戰的國人眾,在北近江國人眾面前長了面子。情況急轉直下,武力征服改為懷柔政策,阿閉貞征成了眾矢之的,阿閉貞征絕望之下,和淺井久政一拍即合,率軍進了小谷城。不過阿閉貞征顯然沒有和淺井久政同生死的勇氣,他正暗中和淺井長政身邊的家老眾談判。”
政衡淡淡的笑道:“原來如此,阿閉貞征還真是一個十足的小人啊!”他沉思了片刻,抬起頭來沉聲說道:“有沒有辦法繞過淺井長政陣營將消息傳遞給城內的淺井久政?”
服部正成點了點頭,回道:“淺井久政、長政不管關系如何,在名義上兩人還是父子關系,現在小谷城之爭是淺井家的內戰,家臣們實際上不會出死力,還是有不少空隙的。”
政衡道:“偽造一份朝倉家的書信進入小谷城,內容就是支持淺井久政的正義行動,如此一來就算淺井久政還是無法堅持多久,不過也算是斷了淺井長政的後退之路。”
服部正成應道:“是!”說著退了下去。
政衡看了一眼天色,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默算了一下時日,低聲喃喃道:“織田信長應該快要返回尾張國了吧?還真是期待織田信長是否還能夠攪動這汪渾濁的池水。”
他渾不知織田信長一行人過了不破關之後,無意間被人識破了蹤跡,遭到了圍追堵截,瀧川一益和前田利益叔侄保護著受了重傷的織田信長匆匆逃離,木下藤吉郎保護著濃姬躲藏在了山林之中不敢露面。
織田信長一行人如此倒霉,實在是他們碰到了基情滿滿的竹中重治,這位被他兒子詡為“戰國第一軍師”、“美濃麒麟兒”的竹中重治剛剛被齋藤義龍寵幸了數日放了出來。
竹中重治一瘸一瘸的在侍從的攙扶下出了稻葉山城,原本想著前去向老相好安藤守就祈求原諒,他明白安藤守就現在一定憤怒交加,前去求饒還會好,紅腫的菊花恐會爆炸。
他思忖著先回菩提山城休憩一段時間,等到菊花退腫之後再去向安藤守就祈求原諒,當然他有了新人當靠山,不特別害怕舊人的緣故,否則也不敢再耽擱時間不去求饒。
他身心受到重創,若是他是只是一個受的話,他就不會留下那麽多的傳說了,他實際上是一個雙向插頭,在外面是一個弱氣受,在家裡是一個喜好女色的正常男子。
他帶著狗腿子返回菩提山城的途中,遇到了織田信長一行人,幾個壯男自然不會引起他的特別注意,不過隊伍中的婀娜多姿的濃姬讓他多看了兩眼。臉上雖蒙著紗籠看不清楚,不過身材婀娜。
如此一來,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竹中重治借口眼前的幾人是尾張國織田家的奸細,要立即抓起來審問清楚,男的格殺勿論,女的留下讓他親自審問,雙方立即發生了肢體衝突。
竹中重治歪打正著,他沒有想到眼前之人真的是尾張國織田家的人,還是織田家的家督織田信長一行人,他哪裡還管女的事情,追著織田信長猛追猛砍。同時他還稟報了齋藤義龍和安藤守就兩個相好,美濃國立即大索。
瀧川一益和前田利益保護著織田信長東躲西藏不提, 木下藤吉郎和濃姬藏在山林之中,他們一行人見得路上到處都是搜查的巡卒,不敢露頭,也不敢到處亂走,生怕陷入重圍。
山中破廟,蓬頭垢面的濃姬跪坐在一片清理乾淨的壇前,看著門沿上坐著的木下藤吉郎,道:“藤吉郎,情況如何?”
木下藤吉郎不敢怠慢,立即跪道:“主母,情況很不妙,到處都是巡卒,恐怕很快就會搜索到這兒,趁著天尚未黑下來,再走幾步,等過了前面的山嶺就是近江國了。”
濃姬沉思了片刻,道:“是嘛?美濃國是不能夠走了,唯有返回近江國,獲得伊達大人的支持才能夠重新返回尾張國,只是不知道夫君的情況怎麽樣了,當時他還挨了一刀?”
木下藤吉郎低下頭不疑有他的道:“館主大人定然能夠平安無事的。”
濃姬輕歎了一聲,道:“但願吧,我們走吧,到了近江就安全了。”說著站了起來,在木下藤吉郎的帶領下離開了山中破廟,向著未知的山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