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三年(1563年)八月二十八日,戶次道雪率領五千軍馬從佐嘉城出發。出兵的原因是由於有人報告龍造寺隆信潛伏在小城郡的蘆刈城,雖然戶次道雪擊潰了龍造寺隆信的大軍,奪取了佐嘉城,可是龍造寺隆信一直都沒有蹤跡,鍋島直茂也不見了蹤影。如此一來,肥前國討伐龍造寺隆信就不完美,恐怕會最終功虧一簣。
戶次道雪認為伊達家踏上九州土地之後,九成以上會打著為龍造寺隆信奪回舊領的名義要求大友家退出當前佔領的土地,唯有將龍造寺隆信趕盡殺絕才能無後顧之憂。
得知龍造寺隆信潛伏在小城郡的蘆刈城,戶次道雪親率五千軍馬前去討伐。告知戶次道雪,龍造寺隆信潛藏在蘆刈城的是臣從龍造寺家的千葉胤連和江上武種二人。
千葉胤連、江上武種和龍造寺隆信之間的愛恨情仇,這裡暫且不提。戶次道雪的軍隊速度極快,在八月二十九日晌午便已經趕到了蘆刈城。龍造寺隆信是否在蘆刈城尚算存疑,不過龍造寺家的核心人物百武賢兼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百武賢兼作為龍造寺家的核心人物,最後見過龍造寺隆信的親信家臣,他應該知道龍造寺隆信的最終下落。戶次道雪從千葉胤連和江上武種的口中知道了百武賢兼是一個情種,他的妻子百武藤子避居在蘆刈城。
蘆刈城的防守軍力大約只有二百五十人左右。然而,百武賢兼和百武藤子顯然沒有投降開城的打算,他們相信能夠支撐到龍造寺隆信從伊達家處求來援軍。何況這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城寨,要打勝大友軍的希望實在是非常渺小。
然而,百武賢兼在妻子百武藤子的鼓勵下依然冒著株連全族的悲慘情況而反抗大友家。
戶次道雪也沒有想到小小的蘆刈城擋住了他的腳步,他望著簡陋的蘆刈城,臉色很是難看。他默默算著時間,從豐後國府內城出發已經四天時間了,大致上完成了打擊龍造寺隆信的戰略目的,現在就只剩下龍造寺隆信不見了蹤跡。他知道時間不在大友家這一邊,大友義鎮和大內義長兄弟之爭還沒有分出勝負,一旦伊達軍大規模登陸豐後國,恐怕他就再也沒有時間留在肥前國了。
所以,戶次道雪以及部下,還有築後、肥後國人眾都傾盡全力,務必抓住龍造寺隆信,死活不論,不惜代價也要消除龍造寺家的影響力,獲取更多討價還價的籌碼。
抱著這種迫切心理和殷切希望,戶次道雪和部下們這幾日可謂是殫精竭慮、夙夜不眠,到頭來終於找到了龍造寺隆信的一絲線索,可是這絲關鍵線索可看不可得。
當夜,同為大友三老之一的吉弘鑒理派遣次子吉弘孫七郎鎮理輾轉趕到了軍前,在由布惟信的帶領下悄然來到了戶次道雪的帳內。這位吉弘鎮理,正是歷史上的高橋紹運,他的長子後來得以繼承立花道雪的衣缽成就“西國無雙、不敗的奇將、武神、常勝將軍”之美名的立花宗茂。
吉弘鎮理年紀雖輕,但是已經是氣度不凡,重情重義之人,加上他出眾才能,和戶次道雪一樣也是少年成名,初陣便完成常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被認為是大友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吉弘鑒理派遣次子吉弘鎮理到來,戶次道雪眼底一緊,他猜測豐後國定然發生了不可測的變故,否則身為三老之一的吉弘鑒理不會瞞著大友義鎮私下裡聯絡領軍將領的。
吉弘鎮理先是向戶次道雪問好,然後立即說道:“日前府內殿大敗,吐血昏厥,還請戶次殿立即返回豐後主持大局。”
“什麽?”戶次道雪實在難忍心中的鎮海,厲聲質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府內殿為何會突然戰敗,還吐血暈厥,為何是左近大夫遣你前來,府內到底發生哪些變故,一一道來?”
戶次道雪一連問出了數個他急需知道的問題。
吉弘鎮理自是知道戶次道雪迫切想要知道詳情的心情,定了定心神,看著軍帳內唯有戶次道雪和由布惟信兩人,便低聲回道:“三日前,在戶次殿出征之後,府內殿便率領一萬五千人前去援救奈多城,初戰便小勝一場,然後在奈多八幡宮殿和田原尾張殿裡應外合之下,一舉擊破大內軍,大內義長率少量人馬沿著海岸線逃回豐前。”
戶次道雪一下子抓住了什麽,急問道:“府內殿是否執意追擊晴英公子?”
吉弘鎮理微微一愣,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在大友家老人眼中,對於大內義長多稱呼其為晴英公子,認為大友義鎮和大內義長之間的爭鬥是兄弟鬩牆,他娓娓道來沒有一絲隱瞞道:“正是。府內殿率領千余騎兵繼續追擊,當時隨同出征的父親和吉岡殿向府內殿諫言,卻沒有任何效果。府內殿在安歧川終於追上了大內義長,大內義長危急關頭,伊達家水軍突然出現在安歧川河口,無數伊達軍登陸,將府內殿團團合圍於安歧谷內。父親和吉岡殿得知急報,立即率領大軍前往救援,只是山高路窄難以展開。雙方激戰了,父親和吉岡殿終於救出了府內殿,只是損失頗為慘重,騎兵損失殆盡。府內殿不知何故吐血暈厥了過去,父親和吉岡殿不得不撤回府內城。如今,奈多夫人在奈多鑒基、田原親賢等人的支持下扶少殿控制著內城。主戰派和主和派吵成一團,父親還請戶次殿能夠立即返回府內城主持大局。”
由布惟信非常震驚,他沒有想到伊達軍竟然會在國東郡登陸,還一舉將大友義鎮合圍在安歧谷,雖說逃了出來,從隻言片語中可以聽出損失一定非常巨大,否則也不會吐血暈厥。
倒是戶次道雪緊皺眉頭,大友義鎮吐血之事已經不罕見了,旁人大驚小怪,自從吸食芙蓉膏之後大友義鎮的身體已經被掏空了,只是沒有想到這一次會如此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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