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子晴久父子反目成仇,政衡卻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等惡事,他淡淡的笑了一聲,低聲呢喃道:“想不到尼子義久年紀輕輕就敢於乾出這等惡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去年,伊達家與尼子家在備前一戰大獲勝,戰後,政衡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他印象中的尼子義久年幼知,皮膚白皙,宛如少女一般,看來像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
政衡沉聲說道:“尼子義久竟然想要做出這等弑父殺弟之事,真是可惡。”他覺得尼子義久的企圖有一些毒辣,心想尼子義久實在是一個不孝的兒子,竟然想要暗害父親,奪取父親的國主之位。
政衡思量了片刻,站了起來,重舉起酒杯,高聲說道:“出雲國動蕩不安,父子反目,看來年內不用擔心再有戰事,今年我們可以過一個好年了,諸位,請乾此杯。”
眾人匆忙站起身來,高聲回應。
政衡喝下了酒之後坐在上首,與左右談笑著,好像一點也沒有被尼子晴久、義久父子反目成仇的事情干擾,談笑風生,倒是讓一些蠢蠢欲動的年輕家臣感到一絲不甘。
在他們看來,現在的出雲國應該是一片混亂,正好是他們建功立業的時候。
他們的想法是不≌錯,現在的出雲國的確是一片混亂,不僅僅是尼子晴久、義久父子反目,宮黨還在一邊煽風點火,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伊達家逗留安藝國。方才使得他們如此肆忌憚的發難。一旦伊達家決定奪取出雲國。不管是躲藏在白鹿城的尼子晴久。還是月山富田城的尼子義久,甚至是宮黨那幫子蠢驢都會握手言和,一致對外。
年輕家臣們急於求成,在場的人們也不都沒有看清現在的局勢。伊達政衡不急於攻入出雲國,一來確實是兵困馬乏需要好好休整,二來便是想要讓出雲國再混亂下去,然後從中得利。
酒宴過去大半時間,二十名侍從兩兩一隊搬著沉重的漆木箱子來到了會場的中央空地上。隨著放下,砰砰聲響起,隨即打開箱子,將箱子中盛放的東西宣之於眾,瞬間眾人的目光都瞧向了木箱子,確切的說是看向了箱子中的白花花的東西。那是政衡預備發放的賞賜,數以十萬計的銀判。
這些銀判,是從吉田郡山城中搜索出來的,毛利元就搜刮石見銀山得來的。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白銀多的時候是作為一種奢侈品來收藏的。很少用於流通。毛利元就擁有如此多的白銀,足見毛利家的財力豐厚。正是曾經一度佔據了石見的銀山。毛利元就才能夠迅速擴張,一度成為左右中國地區的強大人物,原來是有如此的財力。
政衡輕咳一聲,邁步向前,站在十個漆木箱子之間。
原本嬉笑哄鬧的將士們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眼前的這個年輕武士建立起了足夠的威望,不管是原來的家臣,還是近,都表情肅穆的微微低頭等候著他的講話。
政衡指了指四周的漆木箱子,沉聲說道:“這些便是毛利老兒的私藏,不管以前這些東西是誰的,現在縱觀落到了我的手中,現在我要將它們統統送到你們的手中去。”
這番話出口,政衡清晰地聽見了四周的輕微低語聲,論是備中國出身的武士,還是備前、備後、美作、安藝的,對於絕大多數的武士來說,它們能夠掌握的私藏錢不會超過十幾貫錢,能夠身上揣有一貫錢的人在武士中已經算是中層。每每讀到歷史上日後稱雄一時的豐臣秀吉說他是貧農之子,十五歲的時候,在被繼父毒打了一頓之後忍可忍之下,拿了一貫錢離家出走。貧農的家中都藏有一貫錢,當時的日本就不該是亂世了,應該是樂土。
數以十萬計的銀判,那是它們這輩子都法想象的事物。政衡抓起一把銀判,讓它們從五指間叮咚落下,笑著說道:“現在,這些都是你們的了,這些,是我,伊達家主伊達政衡,賞賜給你們的獎賞。”
半個時辰之後,當政衡從會場正中退回的時候,原本在他身邊的錢財部都已經發放到了家臣們的手中。而眾人的士氣因此而飆升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這些人原本或許有這有那得的想法,在這一刻已經被政衡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能夠拿出如此多的銀判賞賜給他人的人,的確是一個值得他們去效忠去服侍的主宰。其實,政衡並非不想親自去親手將錢糧賞賜給此次出陣的三萬余士兵,只是這不現實,他只能夠籠絡住眼前的這批人,只要眼前的這些人效忠於他,那麽他就能夠好的掌控伊達家。
對於家臣們的賞賜當然不止錢財一項,精良的武器、甲胄、高的地位,都是賞賜的一種。為重要的是土地,這些可都是世襲的,也就是許多土地數百年來都有自己的主人,那些豪族,就算是大名也不敢隨便動,這樣就只能夠將自己的直屬領地來分給家臣。
伊達家起家於唐松村,本是一個掌控有一個小村落百余戶人家的小豪族,一路乾掉其他勢力步步壯大,其余並沒有掌控多少直屬領地。(那些拚搏了上百年才掙了一點土地的家族都要哭死了)
備中國十五六萬石中,屬於伊達家以及伊達家直屬家臣的不過十萬石,其中大多數是從消滅了的見、莊、三村、石見(幸山)等家手中攫取的,備前國遭尼子晴久橫掃了一遍,三十萬石大約能夠掌控二十萬石,備後國約有十萬石,美作國少不足一半,零零碎碎加起來掌握在政衡和他的直屬家臣手中的石高有五十萬石。
現如今安藝國大戰,先期宮澤平八、毛利隆景、大內義長連番掃蕩,後期伊達大軍攻入安藝國,從屬於大內義長和毛利家的地方勢力遭到連根拔起,毛利一族幾乎掃滅,如此一來,政衡又有了土地可以分割賞賜給他的家臣。
其實,政衡在諸勢力中已經算是慷慨的了,當然政衡也是諸勢力中膨脹速度的了,誰讓伊達家從搖搖欲墜的一村之長膨脹到五國之主才用了幾年,連一隻手指都數的過來。
誰不是數十年甚至於十余代為了一點土地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要讓他們將好不容易得來的土地賞賜出去,這不是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嘛。
政衡對於分配土地給家臣一事並沒有和其他穿越者一樣反感,確切的說這是出於現實的考慮,他是不可能完廢除領藩製,土地才是武士的追求和目標,他只能夠妥協。
當津田助五郎拿起一份早已經準備好的文件開始宣讀的時候,原本喧嘩的會場頓時鴉雀聲,都跪拜在地上,他們都知道這關系到他們的切身利益,所以都集中注意力聽著。
津田助五郎首先近乎於流程一般宣讀了一遍成文於天文二十三年前秋冬的《伊達武家諸般法度》,後說道:“各位達人身為伊達家的家臣,要謹聽謹守,不可有違,犯者必受嚴懲!”
津田助五郎一字一字清晰的讀著,聲音飄蕩在這空闊的大廳上。首先宣讀的是家中等級制度,伊達武家諸般法度規定了武士是伊達家統治的基礎,同時規定了武士的責任和義務。
當然為主要的是土地授予和移封制度。
對於諸將論功行賞,為主要的是宮澤平八將會正式領有佐伯郡一萬二千石俸祿和知行,成為伊達家為重要的重臣之一。
其余人等則各有幸與不幸。例如,有些人仍能保有舊領,有些人則部遭到沒收。有些人幸運地獲得加封,有些人卻被削減領地。事實上,政衡對於家臣和諸豪族們的賞罰,宛如挑選豆子一般,早就成竹在胸了。
酒宴過後, 眾人或是帶著滿足或是沉重的心情離開了銀山城各回各地。銀山城的房仍舊燈火通明,政衡坐於上首手拿一份帛,野山益朝、清河衡秀、石川久孝、片山盛長、赤木高雄、宮原正重,以及晉重臣宮澤平八坐於下首。
政衡仔細地看著帛上的內容,過了許久,他才慢慢的說道:“竟然如此!”說著,隨手將帛交給野山益朝。野山益朝展開帛,看了半晌,然後傳給了下首的石川久孝,眾人傳了一遍又轉到了政衡的手中。
政衡沉聲問道:“諸位有何高見,是否答應前去接收石見銀山?”帛中的內容竟是石見國邑知郡川本溫湯城主小笠原長雄、安濃郡山吹城代刺賀長信、邑知郡八幡城佐波隆秀聯袂送來的降。
野山益朝沉吟了片刻,說道:“出雲國先前宮黨作亂,現如今父子反目,這些夾縫中生存的豪族投奔為強大的伊達家實屬清理,只是如此迅速難有一些意料之外。”
石川久孝扭頭問道:“宮內大輔的意思是其中有詐?”
野山益朝搖搖頭說道:“諒他們不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