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恆辦公室出來,出醫院的路上,栗娜不禁對靳冬問道:“主管,這麽多的心理學家和精神病學家都找不到病因,這趙主任能行麽?”
也不怪栗娜有這麽一問,實在是趙恆看起來太過的年輕,要知道,醫生這個行業,是需要大量經驗積累的。
“要是他還不行的話,估計也沒轍了,到時候也怪不了我們部門。”
靳冬歎了口氣說道。
高端醫療部這種部門,好的一點是可以整合很多有錢富豪,這是一個非常強大的人脈關系網,但不好的一點,那就是現代醫學也不是能治愈所有的疾病,一旦遇到像是這個大富豪女兒的情況,那就有點抓瞎了。
號稱是高端醫療部,但要是真的說對客戶的病情一點幫助都沒有,那真的就是一個笑話了。
“不如申請調到其他部門吧,老爺子使點力,問題應該不大吧?”
栗娜見靳冬這幅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建議說道。
當靳冬的秘書久了,自然也是知道,靳冬的老爺子,還是非常有人脈的,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在華夏人壽高端醫療部這種部門當主管,要知道,在集團公司內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當這個部門的主管,好和這些有錢客戶拉上關系的。
“那我不就成了笑話了麽。
”
靳冬微微搖頭說道。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這個年輕的趙主任了。”
頓了頓,靳冬又說道。
副主任辦公室。
靳冬和他的女秘書走後,趙恆陷入了沉思,這一次的患者,只是稍微聽這個靳主管一說,趙恆就覺得非常的棘手。
之前的患者,在別人看到都是屬於疑難雜症的,趙恆都能給治好,這裡面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趙恆現在算是集現代醫學大成於一身了。
簡單點來說,趙恆給人看病,就相當於整個東方醫院最厲害的專家集合在一起,而且在效率和知識深度方面,甚至還要超過這些專家在一起討論看診,畢竟一個人的話,其實是更加集中,更加高效的。
所以,除非是像艾滋和漸凍症這樣目前醫學還未解決的世紀難題,不然的話,其他的病,趙恆還是有自信能夠解決的。
但這一次,涉及到了幻覺,是不是器質性問題導致的幻覺,還不好說,而且對一個只有七歲的小女孩,很多治療手段和有創檢查,都是做不了的,這就更加增加了難度。
就在趙恆思索的時候,劉夢進到辦公室。
“主任?”
看到趙恆正在思索的樣子,劉夢試探著問道。
“有事?”
趙恆抬起頭,隨口說道。
“主任,下午高主任那邊要進行深度催眠,你忘記了?”
劉夢徐徐說道。
“預約好的時間具體是幾點?”
趙恆這才想起來,今天是高啟瀾那邊要對之前的小夥進行深度催眠的日子,要不是劉夢提醒,他一下子都沒想起來。
“是下午三點。”
劉夢說道。
“下午我們要怎麽過去?要我開車過去麽?”
頓了頓,劉夢又說道。
對於深度催眠,劉夢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我們經常能在影視作品中看到這樣的場景,催眠師只需要一個搖擺的懷表或搖晃的手指,就能對人施以催眠術,令他們服從自己的指令,做任何催眠師要求的事情。
那麽真實的催眠,真的有這麽神奇麽??
所謂的催眠,學術界的定義上,就是一種不同的覺知狀態,其特征是一些人對暗示有特殊的反應能力,並在知覺、記憶和自我控制杆方面發生變化。
在催眠狀態下,參與者對催眠暗示的反應性增強-他們經常感到他們的行為是在無意中完成的,甚至不需要任何意識的努力,就能在催眠師的暗示下做一些行為。
而這一次高啟瀾要所要進行的深度催眠,其所能達到的效果,則是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認知,可以說,是對患者本身的人格組成特質進行深度的改變。
“你安排就行。”
趙恆還在想著剛才靳冬說的那個小女孩,所以對劉夢說的話,就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主任,你這邊是有什麽事情麽?”
劉夢很敏銳的察覺到了趙恆有點心不在焉的感覺,不禁問道。
要知道,之前帶著患者去找高啟瀾的時候,趙恆和高啟瀾也是聊的非常投機的,所以她知道,趙恆對這一次全程旁觀深度催眠,也是期待了好長時間的。
“沒什麽,你去安排吧,下午走的時候叫我。”
趙恆擺擺手說道。
加入華夏人壽高端醫療部這個事情,雖然不說是秘而不宣,但也不適合廣泛宣傳,就算是在東方醫院,基本上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華夏人壽還有這樣的部門,而偌大的東方醫院,也只有黃金成、劉子昂和趙恆三個人有實力加入這個高端醫療數據庫裡面。
“好的。”
劉夢心中疑惑,不過還是點點頭。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兩點。
分院門口,趙恆和劉夢下了車,開車師傅等在門口。
上一次開車來這地方送病人,開車師傅就瘮得慌,這一次沒有病人要送,說什麽他也不想進去了。
從醫院門口進來以後,一路上,趙恆看到不少身穿白色條紋病號服的精神病患者,看起來倒是和普通的精神病院差不多,但是趙恆總覺得這裡有一種隱藏起來的東西,趙恆不好說這種東西到底是什麽。
不一會,趙恆和劉夢來到了高啟瀾的主任辦公室。
進到辦公室,趙恆看到高啟瀾坐在沙發上,正看著手中的一疊資料,今天的高啟瀾看起來也是乾淨利落,帶著金絲眼鏡,精致好看的五官,知性高雅之余,還隱隱給人一種十分銳利的衝擊感。
在女人身上,尤其是一個女醫生的身上,有這種給人感覺十分銳利的衝擊感,雖然是隱藏起來的,但還是很少見的。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進來,高啟瀾抬起頭,一看到是趙恆,高啟瀾微微一笑,很是高興的說道:“來了,進來坐。”
話語之間,給人一種她和趙恆十分熟悉的感覺,但其實兩人只是見過一面。
趙恆點點頭,帶著劉夢一起,進到辦公室,坐在沙發上。
“患者還在進行催眠前的準備,還要一個小時左右,趙主任你隨意。”
高啟瀾很是隨意的說道,仿佛根本就把趙恆當客人一樣對待。
“高主任,這段時間患者的治療情況怎麽樣?”
趙恆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醫生之間的交流就是這麽的直接,沒有什麽客套和廢話,一來大家都是很忙的,二來能成為厲害的醫生,都是很習慣於高效交流的。
簡單點來說,就是說最少的話,傳遞最多的信息量。
“這個患者之前並沒有進行過類似的催眠和心理學治療,所以治療的效果還不錯,並沒有抗性。”
高啟瀾徐徐說道。
話語間,她一直盯著趙恆在看,而且在很仔細的觀察他。
自從趙恆治好了首富馬建騰的兒子馬曉晨以後,趙恆在圈內的名聲是徹底的傳揚開了,就算高啟瀾在分院這種偏僻的地方,也是大大的聽說了趙恆最近以來的輝煌戰績。
所以,對於這樣天才的趙恆,高啟瀾也是十分的感興趣,說直接一點,是她對趙恆的大腦結構很感興趣。
畢竟,天生高智商的人,雖然很少,但是在人群中還是佔有一定比例的。
但是擁有極高智商,在具體操作方面,也就是在實務方面還能有同等表現的,這就極其的罕見了。
用陽明先生的心學來說,這樣的人就是高度的【知行合一】,用現代心理學描述的話,那就是高度的感知力、思考力和執行力的極強統一。
“高主任,等一下的深度催眠是要以什麽樣的方式進行呢?”
坐在一旁的劉夢,十分感興趣的說道。
在上學的時候,她就對心理學和催眠之類的東西,十分的感興趣,所以只要是高啟瀾的課,她只要有時間,都去旁聽了。
但是限於自身的天資,但進入深度學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在催眠方面,尤其是心理學側寫和治療方面,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天賦,所以她只能是懷抱遺憾選擇臨床了。
對於基本的催眠方法,劉夢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所謂催眠,就是施術者通過某種方法把被催眠者導入精神恍忽、順從依附的特殊意識狀態的過程。
在兩千多年之前,人類自有書面語言起,有關催眠術的記載就可見於經文神學之中。
公元一世紀時,希臘神廟的僧侶就曾采用凝視古鏡和熏吸硫磺蒸汽等方法來達到催眠狀態,為教徒佔卜前途。
我國古代神廟中也有類似的現象,有些江湖術士也常用這一方法進行各種表演活動將人引入環境使之折服。
催眠誘導的基本技術是語言誘導,因此,暗示性的誘導語言,在任何時候都必須準確、清晰、簡單和堅定。
模棱兩可、含湖不清的語言,只能使被催眠者無所適從,而難以進行催眠狀態。
催眠誘導的方法很多,常用的有:凝視法、觀念運動法、放松法、想象法、睡眠法、聽覺法和觸摸法。
所以,劉夢十分的好奇,等下高啟瀾會用什麽樣的方式,來對這個患者進行催眠。
“你認為的催眠是什麽樣的?是言語誘導?還是簡單的讓患者睡著,然後在睡夢中編織一個夢境?”
高啟瀾並沒有回答劉夢的問題,而是微微一笑反問說道。
她說的,都是催眠的常規技術。
但對於這個需要時時刻刻都要局部應用麻醉凝膠才能控制症狀的棘手患者,一般的催眠手段,肯定是無法起到作用的。
“以這個患者的情況,應該是要言語誘導和夢境催眠同時進行吧?”
劉夢試探著問道,以她對催眠的認知,這兩種手段同時運用的話,已經是非常的了不起了。
“趙主任,你認為呢?”
聽到劉夢的話,高啟瀾微微搖頭,還是沒有回答,而是轉向趙恆問道。
“構建和修改,也可以說是覆寫。”
趙恆語氣平靜,很簡短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是的,就是覆寫,趙主任對催眠和心理學的了解,很深那。”
高啟瀾很是讚同的點點頭,雖然只是簡單的【覆寫】兩個字,但這兩個字,卻是高啟瀾這一次對患者進行【深度催眠】的核心。
有一種理論說,人類的行為,其實是由編造好的程序來控制的。
其實這種理論很有實際意義,因為人類身體的運轉,其實就是靠著各種極其複雜的複合生物程序。
人類的身體,其實複雜到難以想象的程度,就僅僅用進食這一項動作來說吧,人每天要吃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食物會在口腔、胃、小腸被逐步分解成為最基本的狀態,氨基酸、糖、水、脂肪、維生素和鹽等等。
然後這些不同的東西,會通過血液被運送到全身需要這些營養的器官、組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然後又會被再利用,用來合成其他的分子,產生能量,同樣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可以說,僅僅到這一步,還沒有任何人類製造的機器可以完成,更何況還如此的精確。
那麽我們就可以思考一下,既然人類的身體是通過複雜的內在複合程序來控制的,那麽人類的思想和意識呢?
是不是也存在著無比堅固的內在邏輯和程序?
有句古話說:舍身容易舍見難。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有時候因為各種原因舍棄自己的身體,有時候還不是那麽的苦難,但是要舍棄自己的見解,也就是自我堅持的一種信念,那可能比坦然面對死亡還要困難。
“覆寫?人類的意識和思維還能被覆寫?”
劉夢被這話給驚到了,【覆寫】,這短短的兩個字,用在人類的意識層面治療上,其蘊含的信心量,簡直是讓人細思極恐。
“怎麽不可能,從編程的角度來說,人類的思維也是具有可編寫性的。”
高啟瀾微微一笑說道。
這就是她之所以從大學出來,窩在一個偏僻的分院,最大的原因。
也可以說,這是她研究的方向,這樣的研究方向,注定只能在這種無人問津的偏僻分院才能無聲無息無人關注的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