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也不知道吃的是什麽時間的飯,總之,乾飯比什麽都重要,吃飽喝足,還要做事。
老華胥辟谷很久了,除了喝水什麽都不吃,如今風燭殘年,依舊心系黎民,每次阿七回來都要和老華胥說一些,他們每次降妖除祟的經歷,如有不妥的地方,老華胥也會指點出來,傳授經驗。
“師傅,我回來了。”
阿七把青山村的事情說了全部,還有一些細節之事,阿七隱去了,他不想讓師傅擔心記掛。
“由此說來,狐狸背後有人指點了。”
“是,線索很少,狐狸狡猾,每次行蹤,毫無蹤跡可尋。”
就在這時,華胥廟外有人吵嚷,匡堰則去解決此事。
原來是青山村的村民,他們來這裡告狀,訴委屈,讓老華胥給他們做主,懲治阿七。
“師傅,今日之事,事出有因,並非徒兒撒謊不說實情,徒兒是怕師傅擔心。”阿七說著。
“阿七,抓到狐狸就能還你清白了,你萬萬不能將那畜生放了,這豈不是遭到誤會嗎?現在怎麽和那群村民交代,再讓那村民以為我們和妖怪同流合汙,如今行為,倒是坐實了,此件事和華胥廟脫不開乾系了。”匡堰說道。
“我相信阿七,這件事是誤會。”
“你相信他,我也相信他,我當然知道這是誤會了,可青山村村民怎麽想?即使解釋他們聽得進去?如果能聽得進去,還有眼下之事嗎?”
匡堰分析的不無道理,可阿七情緒激動的時候可沒有這麽想,想著怎麽痛快怎麽來了。
“阿七,為師怎麽教你的,萬事三思而後行,你怎能如此魯莽,讓人抓了把柄,眼下沒有證據可以證明華胥廟清白,你只有先去道歉,緩和一下村民情緒,莫要讓他們挑起事端。”老華胥說著。
“師父,讓我去吧,阿七剛剛胃痛暫時還沒緩過來,讓他歇一歇也好。”匡堰滿眼疼惜,維護阿七。
“你不用再替他說話,此事是他惹出來的,讓他自己解決。”老華胥嚴厲至此,匡堰也不好說什麽,本想著再幫著阿七求一求老華胥,結果被老華胥冷冽的神情鎮住了。
“師傅,這件事我本沒錯,是他們不分青紅皂白,不講理,我已經夠低聲下氣的了,狐狸是我放的,一人做事一人當,現在讓我出去道歉,絕非可能,他們不值得,清者自清,即使我跪著出去他們依然不信我,他們從來沒有信過我。”阿七有些激動,話音略帶咆哮,有些失去理智。
“你跪下,你看看你的模樣,哪像個華胥的樣子,我看你的兩個師弟都比你穩重些,這麽些年來,你不改性子,我對你寬松不加以管教,到成就了你隨心所欲的樣子,你太讓為師失望了。”
“師傅,這些年徒兒做的如何?我對他們一心一意,可他們呢?用到我的時候,對我阿諛逢迎,用不到的時候,對我冷眉冷眼,淡漠無情,他們有沒有接受過我,我不在乎,可師傅,您也沒有接受過我。”阿七說著。
“你說的是什麽話……咳咳……我看你是欠管教了……你要有他們倆一半聽勸,為師我也不用操這個心……咳咳……”
老華胥攥拳抵在嘴邊,指著阿七,怒火中燒,恨不得霹他一掌。
“阿七,你可少說兩句吧!師傅是為你好。”
劉凌靈在一旁心急如焚,這些事情他也說不上話,也不知道怎麽相勸,他太了解了,這師徒倆,一個比一個倔。
“師傅,
您消消氣,阿七還小,正是叛逆的時候,您別和他一般置氣,阿七,快點給師傅賠不是。”匡堰給老華胥順著氣,很怕這師徒倆打起來。 “我沒錯。”
“你……我算是白教育你了,當初我就不該把你帶回來,毀了華胥廟的名聲。”老華胥吹鼻子瞪眼,一副恨鐵不成鋼,氣臉紅脖子粗。
“師傅急著收徒,是早就想拋棄我了吧!我不用師傅趕我走,我自己走,青山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大可推到我身上好了。”
阿七自顧起身,頭也不回,推門而去。
“你……你個孽障……”
“師傅,消消氣,凡塵師傅,阿七他心裡有氣,不知能做出什麽事情,你能幫我去看看嗎?”匡堰說道。
“拜托了。”老華胥有氣無力吐出幾個字。
凡塵雖然沒有答應什麽,可他的行為算是默認了,迎著月光,揚長而去,消失在黑夜裡。
此時,匡堰微微攥拳,即使氣成這樣,老華胥還是擔心這個徒弟。
噗……
“師父,您怎麽樣?”劉凌靈即刻上前扶住了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的老人。
“我沒事。”
“師傅你可別嚇我,阿七他不是故意的,您別生氣,俺一定會找回阿七,讓他回來,像以前一樣。”劉凌靈說著。
“那就拜托了。”
“師傅,我扶您去躺一會兒,阿堰來幫忙,阿堰?”
“哦哦,來了來了。”劉凌靈看滿地的血,呆愣住了。
“師傅您好好休息,那群村民,我來解決。”匡堰說道。
“拜托了。”
“師傅,您這是什麽話,我也是華胥廟的弟子,有責任處理這件事,師傅放心,徒兒不會讓那群村民做亂的。”匡堰意志堅定,見此,老華胥這才放下心來,閉目養神。
……
吱呀……
匡堰打開了大門,走了出來,俊俏的臉上,毫無波瀾,筆直的身姿在風中穩如泰山,嚴肅的神情,讓人望而生畏。
“眼下,大家聚在這裡也不能解決事情,還不如回去歇歇,養足精神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而不是在這裡一味吵鬧。”
“阿堰師傅,只要你們交出小華胥,那我們就不找華胥廟的事。”李大偉說道。
“是呀是呀,交出那個妖怪,我們要殺了他,給村長報仇。”劉二帶動村民,一聲高過一聲,揚言交出阿七,不然踏平華胥廟。
“大家安靜,聽我說,阿七不在這裡,他剛剛已經走了,不知去向何處,如今我們也在找他,大家放心,如果此事和他有關系,老華胥也不會輕饒他。”匡堰說道。
“你們不會是想袒護那個孽障吧?”劉二說完,村民又有跟著附和的。
“華胥廟在此幾十年,老華胥一向公正嚴明,想必在座的比我清楚吧!你們不信我,難道還不信老華胥嗎?”匡堰說道。
頓時,沒有人在張揚,都在底下嘀咕老華胥這麽些年所做的一切,在這裡沒有人沒受過老華胥的幫助。
雖然很久不出山了,可老華胥的威嚴仍在。
“好,我們就相信你一次,希望能快點給我們一個交代。”
“大家放心吧!”
村民走了,此件事卻沒有停止,第二天早上,起了大霧,能見度很低,伸手不見五指,大家夥一致認為這是邪霧,不敢出門。
在華胥廟後山半山腰,一襲紅衣的俊俏男子,掛在樹杈上閉目養神,他的眼睛上系著飄帶,墜下來輕輕擺動。
聽見腳步聲,男子睜眼,見來人,別過眼去。
“還以為你能走多遠。”
“你是來嘲笑我的?”
“沒興趣。”
“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以為我是個鬼祟,在哪都不受待見,因為……我的眼睛,他們都不喜歡我。”
“從未覺得。”
“切,得了你!”
……
一天時間,霧氣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濃,趕上十五,即使月亮再圓再亮,銀光也無法穿透濃霧,揮灑大地。
嗷~嗷~嗷~
一聲聲震天叫聲,再次響起,每家每戶躲在櫃子裡不敢向外望去,叫聲聽的真切,貌似就在耳邊。
“啊~”
一聲撕裂悲慘的聲音傳遍千家萬戶, 在寂靜潮濕的空氣中傳播更遠,顯得更空靈詭異。
……
“什麽聲音,誰被撕了嗎。”
聽見聲音,阿七坐起,扯下飄帶,望向山下,可什麽也瞧不見,只能聽見那毛骨悚然的聲音。
見凡塵看向他,即刻收回急切的眼眸,又躺了回去。
“去看看。”
“不去。”
“難道你一直想被誤會下去?”凡塵問。
“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你信我嗎?”阿七問。
他的心裡很糾結,攪和在這棘手的事情裡,總有一種想放棄的念頭在他心裡,可他終是不忍心,即使那群人不信他,他依然想履行自己的責任。
有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降妖除魔是為了誰?
為了老華胥,為了華胥廟,為了責任。
可他做的那些事情,貌似是在幫老華胥做一樣,他自己卻無關緊要,可後來,他把這種行為變成了習慣,變成了一件事,並非責任。
“這不重要。”
“你……我當然……不想。”
阿七不想被誤會下去,可有誰想被誤會呢?
“逃避可解決不了問題。”
“我不是逃避,我是怕自己處理不好。”
“你怕了?”
“怎麽可能。”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額……好吧,唉等等我,你這人真夠霸道的。”
阿七追著凡塵的背影,就像一個孩子追著家長一樣,有目標,有希望,有這個人在,就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