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9月,廣東順德。順德的大良鎮,其富庶繁華,在90年代的廣東,被人譽為小香港,因為很多順德人,他們都有親戚在香港,但是如此富庶的大良鎮,他的一些古街道,道路卻依然的非常狹窄,裡面開著很多的美食大排檔,店鋪的面積都很小,十幾到20平方左右,四川話叫蒼蠅館子,廣東人喜歡叫大排檔。大排檔的早餐,一般人順德人喜歡喝粥,及第粥是用粉腸、豬肝、肉片!看似簡單,但它從古至今,一直都是人們的喜愛,從不會落後。濃與淡、鮮和香,全都匯聚在這一碗暖胃的及第粥裡面。很多人愛吃鯽魚,又不喜歡它太多魚骨,但在大良鎮的鯽魚粥是不可能有魚骨的!魚肉起成薄薄的魚片,吃起來不會有骨頭,口感還特別的鮮嫩。鯽魚粥燒滾粥底後,順勢倒入裝滿魚片的盤子裡,用余溫將魚肉浸熟,既能保持魚片的原狀,又能浸出最滑嫩的口感。皮蛋瘦肉粥,總是我們這些窮人的最愛,它不僅廉價,而且美味之極。阿蓮,每次看到我喝皮蛋瘦肉粥,總是順便幫我要兩碗鯽魚粥,和及第粥,廣東的早茶,天下無雙,廣東人說請你喝早茶,絕不僅僅是早茶而已。
1994年9月,廣東順德,這一天,沙場老板送給我一部BB機,我急忙推辭,用不起這東西,沙場老板固執的塞給我,說他這兩天,要去河裡挖沙,有人來買河沙,可以用BB機發短信告訴他,阿蓮,如果有什麽事,也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他。我小心翼翼的答應,沙場裡面養了兩條大狗,老板仔細交代,一定要買雞骨頭給它吃,順便買點豬骨,因為他們家的狗不吃素。老板走了以後,凡是來買沙的,我都回復他們,等老板來了以後再說,有迫切急用的,就用BB機發信息給老板,老板就會複機他們,確定客戶付款給老板,我在給他們裝沙。本來日子過的非常的平靜,平靜的就像玻璃杯中的紅酒。但是有一天,阿蓮,突然發給我一條信息,讓我去家裡,鎖好沙場的門,騎著單車,往老板家裡走去。老板家的門大開著,家裡的電視機吊在地上,熒光屏都摔碎了,大門左側的青花瓷大瓶,也打碎了。阿蓮一個人抱著雙腿,坐在地上嚶嚶的哭泣,急忙小心翼翼的問她怎麽了?阿蓮,看了我一眼,說:“嘢!你個撈仔又可以幫乜嘢?莫問,執乾淨呢度打碎的嘢。你就可以返去了”於是我就不再問她,默默的把屋裡打碎的東西全部收拾乾淨,幫她做了一桌子菜,一切收拾妥當,對她說:我走了。
1994年9月,廣東順德。默默的幫阿蓮做好了一頓飯,阿連依舊蹲在地上,轉身準備走,面對她說我走了。阿蓮,抬起頭,說:“咪行住,今日哋事,你莫同我老豆講。你系處邊等下先,一陣間我想出街行下。”我答應了,一個人站在院子裡,搬來一把竹椅子,坐下來,看著天上的太陽,看了一會,覺得好無聊,便逗引院子中的貓。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阿蓮走出了門,換了一身衣服,一條白色的連衣裙,頭髮扎了一個馬尾,看看我,說:“摩托車你學會了嗎??”我說我不會,阿蓮:“甘你推部摩托車出去先,等陣我再教你”。我說:“不太好吧!”阿蓮白了我一眼,說:“講廣東話,我教你好多句了,點解你而家都唔識講?真系蠢個者”。我隻好看著她傻傻的笑:“我發音不準,不好意思講。”阿蓮說:“你一個男人,怕乜?大膽講。”推著摩托車,來到了大良鎮的郊外,成片成片的魚塘,魚塘中間,
高大的香蕉樹,水泥小道摻雜其中,香蕉樹下,魚塘邊,有很多很多的豬圈,廣東人,喜歡在魚塘上邊建豬圈,一份就可以作為魚的飼料就在這鄉間小路上,阿蓮開始教我騎摩托車,剛剛開始學的時候,控制不好離合和油門,一踩離合,摩托便熄火,氣得阿連坐在地上,一直搖頭歎氣。 阿蓮其實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廣東的女孩子都偏廋,她烏黑的頭髮,滑嫩的臉龐,柔美的肌膚,十個手指頭,芊芊細細。美人有三種境界,第一種是自然之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難得。
第二種是磨礪之美,遇雪尤清,凌霜更豔,極品。
第三種是意境之美,舉目青山出,回首暮雲遠,絕代容顏。
我覺得阿蓮有一點像金庸小說,天龍八部裡面的阿紫,刁蠻任性,但是心地善良,如果她喜歡上了一個人,那絕對是癡心的不得了。
漁場老板的兒子並不喜歡她,但是她對於廠老板的兒子一見傾心,癡心癡意,漁場老板兒子卻總覺得她很煩,每次阿蓮去找他,都被漁場老板的兒子一把推開,摟著其她的美女逛街去了,阿蓮總是一個人蹲在地上偷偷的哭泣。
所以我有的時候搞不懂她。
阿蓮看我推著摩托車站在樹底下出神,走過來問我:“傻仔,在這裡想什麽呢?”
我實在忍不住就問了她一句,“你能告訴我一個秘密嗎?你為什麽對漁場老板的兒子那麽好?”
阿蓮白了我一眼,本來不想理我,但是幾分鍾以後,她終於忍不住說:“我也不知道,可能鬼迷心竅了吧?,你談過戀愛沒有?”
我老老實實的回答:“談過,以前在東北打工的時候談過。”阿蓮掙大了眼睛,烏黑烏黑的閃著光,看了我一會,忍不住笑了,說:“就你,傻大個子,長的黑不溜秋的,也有人喜歡你,呵呵,我有點不信!這兩天看電視,斷掌順娘,嗯,你也不看電視,跟你說你也不知道,裡面的那個男主角,烏秋,就跟你一樣,長的黑不溜秋的傻大個子,窮的要命,居然還喜歡人家順娘?你說搞不搞笑?”
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隻好說:“一切都是命吧!,窮人難道就沒有喜歡女孩子的權利嗎?”
阿蓮白了我一眼,說:“當然有啊!,但是要門當戶對呀,就比如你,就算你喜歡我,我也不可能看上你呀,你拿什麽養我呢?”
我一時語塞,遲疑了一會兒,忍不住問她:“為什麽女人一定要讓男人養?現在很多工廠的女工工資都要比男人還要高,很多女生一個月工資五六百,男工只有三四百,女人的賺錢能力現在比男人都強,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麽女人總是想讓男人養?”
阿蓮笑了笑,拍了我一把,說:“我問你,夫妻兩個結婚以後要不要孩子?,要不要買房子?有了孩子以後,孩子的媽媽還怎麽上班?,那不得老公去養嗎?看你個傻大個子,年齡應該比我大,就這麽傻你今年多大啦?”
唉,我歎了口氣,說:“我22了,72年的。”
阿蓮咦了一聲,認認真真的看著我,說:“你22歲了,不像,說你30都有人信,你怎麽那麽顯得蒼老啊?”我說:“騙你幹嘛呀?”身份證給你看,說著,從我的衣服口袋裡面,翻出一個破破爛爛的錢包,把身份證掏給他看,阿蓮看了看我那破破爛爛的錢包,歎了口氣,說:“我爸每個月都給你工資呢,為什麽不去買個新的?”然後接過我的身份證,看了一眼,說:“想不到你比我還小,我今年23歲,比你大一歲,你以後得叫我姐姐!”
阿蓮說吧,哈哈大笑,拽住我的耳朵,囂張的說:“叫我一聲姐姐,讓我聽聽。”
我看著她,把她的手從我的耳朵上拿開,聲音盡量溫柔一點,說:“你看看你,一米六都沒有,我估計最多一米五五,我一米八的大個子,憑什麽叫你姐姐呀?,叫你妹妹差不多。”
阿蓮踢了我一腳,說:“姐弟是按身高算的嗎?,你年齡比我小,就應該叫我姐姐。”阿蓮刁蠻任性,我不想和她多糾纏,隻好老老實實的叫了一聲姐姐。
阿蓮發動了摩托車,讓我坐在摩托車的後座上,手扶著她的腰,我有點不好意思,她一把把我的手拽過來,摁在他的腰身上,我感覺就像摟住了一捆棉花,阿蓮的身體實在非常的柔軟,身上陣陣香氣,稍微有點意亂神迷。
阿蓮很快騎著摩托車就來到了鎮上,到了一家商場,走進去,問裡面的老板娘,有沒有真皮錢包?,男士的,然後指著我,說:“給他買的,挑個好的。”
我站在她的身後,悄悄的對阿蓮說:“你別給我買,我不需要那麽好的。”
阿蓮轉過身來,白了我一眼,冷冷的說:“你閉嘴。”
商場老板娘挑過一個很精致的牛皮錢包,阿蓮給了錢,遞給我,問我喜不喜歡?,我隻好說喜歡。
阿蓮,讓我把我的錢包掏出來,我便把自己的錢包掏了出來,遞給她,阿蓮,把我錢包裡的零錢一張一張的抽了出來,把我的身份證也拿了出來,放進新的錢包裡,隨手把我的舊錢包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催促我們走吧。
1994年九月以後的事,一直1996年七月,這兩年的事將會在孟紅影第一卷中詳細講述。這將近兩年的時間發生的事情,特別安排了一個單元,我稱之為第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