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十月,SZ市寶安西鄉
滿臉大胡子的中年人跪在地上,眼淚汪汪,哭泣著說:“實在要不到錢,在工地打工半年多,一分錢也要不到,我到處找朋友同鄉借,一分錢也借不到,昨天晚上昏了頭了,搶一個女士包,也經常發現了,我向那個警察求情,包還給他們,警察放了我,但是我真的好害怕,昨天晚上沒敢來,今天我在門口徘徊了半天,沒看到警察,我才敢來,咱們真的不應該要這個孩子。”
孕婦躺在床上,眼淚也已經滂沱,無可奈何的說:“我早就和你說過,生孩子沒什麽大不了,你非要來醫院,來了又沒錢,現在出院都出不來,欠醫療費,醫生肯定不讓我們出去,怎麽辦呢?真的挺想打你,如果我還能動的話,餓死不偷盜,你為什麽要那麽做?我們鄉下很多孕婦都自己生孩子,也沒看見誰死了,沒什麽大不了,你非要讓我住院,現在怎麽辦?”孕婦越說越傷心,眼淚滴濕了病床上的被子。
周所長接到胡一平發給自己的信息,已經迅速帶人趕到,悄悄的站在了病房之外。
中年男人站起身來,幫孕婦擦著眼淚,柔聲的安慰:“別哭了,小心動了胎氣,這兩天應該就生了,生出來再說,沒錢,我們有什麽辦法?”我去給你打杯水來。
孕婦止住了哭聲,說:“好。”
滿臉大胡子的中年人提著茶水瓶,打開病房門,病房門外,七八個警察,正冷冷的看著他。
中年男人愣住了,暖水壺啪了一聲掉落,玻璃碎了一地。
周所長平靜地說:“你先出來,有什麽事咱們在外面說。”
孕婦躺在病床上,也看見了門口的警察,心裡一急,大叫了一聲,羊水破了。
周所長急忙呼叫醫生,醫生迅速趕來,推著孕婦進入了手術室。
周所長拉住中年人的手,看著中年人的眼睛,說:“一個人犯了錯誤,就要承擔著代價,你這是搶劫,不是偷竊,偷竊數目不大,拘留幾天就可以出來,搶劫是屬於刑事犯罪,但是你放心,我們會和你在這裡一起等著,等著你的孩子出世,讓你去看一看你自己親生的孩子,至於你的妻子,我們派出所和民政局會給予妥善的照顧。醫療費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們會申請社會援助的。你坐下。”
中年人突然跪了下來,眼淚磅礴,給周所長磕頭,周所長一把拉起了他,說:“站起來,像個男人,一個人犯了錯,知道改就好,進去以後好好表現,說不定一兩年就可以出來了,你搶的是一個名牌包包,價值上萬,沒有辦法給你求情的,只能進去好好表現了。一個人犯了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悔改,我看你是一個忠厚的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新堂堂正正的做人的。”
1990年十月,SZ市寶安西鄉
中年人和周所長坐在醫院走廊上的木質長椅上,中年人雙手抱著頭,痛苦的流下了眼淚,自言自語的說:“我姓羅,羅浩,在我們湖北天門老家本來是一個鄉村教師,去年,鄉村老師改製,需要考教師資格證,我沒有考上,鄉村老師就當不成了,我妻子本來是我的一名學生,比我小十歲,不嫌棄我,嫁給了我,我在鄉下種地,產量都沒有別人高,就想著到深圳打工,多賺點錢,回到家裡把房子翻修一下,妻子非要跟著來,每天住在工棚裡,想不到居然懷孕了,在工地打工大半年,都拿不到一份工錢,工頭明明看見我媳婦的肚子越來越大,
就是不給錢,還把我們趕出去,說工地不能收留孕婦。我實在沒辦法,實在沒辦法,我有想過去偷別人的東西,但是膽子太小,一直不敢,昨天晚上是在逼急了,護士天天催,我實在沒辦法,實在沒辦法。” 周所長用手慢慢的拍著羅浩的肩膀,說:“每個人一生都會遇到很多坎,快過去就沒事了,你是個好男人,雖然犯了錯,但是你對你妻子非常的好,仍然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好男人,進去以後好好改造,不要再打工了, 回到你們湖北,揚起頭豬,雖然辛苦一點,日子總會平平淡淡的過,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一個多小時以後,手術室的門推開了,母子平安,生了個男孩,羅浩顫巍巍的站起身,走到妻子身邊,看著自己剛出生的孩子,孩子剛出生,眼睛還睜不開,腦袋尖尖的,兩隻手,兩隻腳,朝天蹬來蹬去,羅浩的妻子眼睛裡卻全部都是淚珠,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要進看守所了,自己沒有人伺候月子,甚至不知道怎麽回到湖北去?她不敢想,除了哭之外,她不敢想。
羅浩握著妻子的手,欲語凝噎,眼淚婆娑,妻子看著羅浩,伸手幫羅浩擦去眼角的淚珠,說:“羅浩,是個男孩,你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羅浩輕輕地抱起孩子,孩子長的眉清目秀,皮膚嫩嫩的,羅浩說:“大唐開元盛世,國泰民安,就給孩子起名叫羅開元不。”
羅浩的妻子點了點頭。
周所長忍不住自己擦了一把眼淚,他覺得自己眼眶也濕潤了,轉頭對一位女民警說:“小王,把照相機拿過來,給他們照張全家福吧。”
女民警小王,拿過照相機,讓羅浩,抱著孩子,坐在妻子的病床前,拍了一張全家福。
周所長看著羅浩,平靜的說:“走吧!”
羅浩的妻子,傷心欲絕,哭的歇斯底裡,女民警小王,抱著羅浩的妻子,柔聲的安慰。
羅浩被警察帶上警車,帶上手銬,送去了深圳看守所。
幾個月以後,庭審
羅浩,35歲,犯搶劫罪,入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