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九月,廣東順德大良鎮,榮華酒樓。
在酒樓上跟阿蓮聊起以前的往事,不知不覺已經從早上聊到了下午,阿蓮仍然聽得津津有味,我停下來問她:“困了吧?,要不我們明天再講?”
阿蓮拍了拍手,笑盈盈的說:“我不,就要聽你講完,也許明天我就沒興趣聽了,你繼續講,我給你倒杯茶。“”
我說好吧!
我到了鼎新鄉以後,根據吳老師給我的地址,找到了巧珍工作的那家供銷社,其實鼎新鄉也就只有一家供銷合作社,看見巧珍正忙著在供銷社裡盤點商品,看見我走了進來,臉色充滿了驚訝,略微帶有一點喜悅。
巧珍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小夥子,個子有點矮,目測不足一米七,但是仍然要比巧珍高半個頭,看見他跟巧珍的關系比較親密,我心裡已經明白了,為什麽巧珍連續兩個月不再給我回信了?
我走到巧珍跟前,輕輕的問她:“巧珍,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巧珍,看著我的眼睛,兩隻水汪汪的眼睛,泛著一點晶瑩的淚光,看了我一會兒,她終於開口說:“位光明,好久不見,你怎麽會找到這裡來的?”
她身邊穿軍裝的那位小夥子,開口問巧珍,說:“這位是?”
巧珍回頭看了看那位穿軍裝的小夥子,說:“我同學。”
我看著那位穿軍裝的小夥子,誠懇的對小夥子說:“我和巧珍是小學初中的同學,我們同學六七年了,一直是同班同桌,我想單獨和巧珍吃頓飯,你看可以嗎?”
小夥子熱情的笑笑,說:“當然可以”。
巧珍回頭,對裡面的工作人員說:“組長,我請個假,跟我同學出去吃頓飯,”裡面的工作人員點點頭。巧珍脫下白色的大褂工作服,跟著我走了出來。鼎新鄉並不是一個很大的街鎮,就是一條長長的大街,前面不遠,就有一家飯店,巧珍,挑簾子進去,我跟在後面。
找了一個乾淨的桌子坐下,巧珍,面色有點像蘋果,有點像開裂的蘋果,紅彤彤的,鼎鑫這個地方風沙很大,估計是被風吹的。
我看著巧珍的眼睛,悄聲的問她:“吃點什麽呀?”
巧珍說:“炸醬面吧!,以前我們兩個去玉門鎮,點不起別的,天天就是炸醬面,今天,我倆還是再點炸醬面吧,謝謝你來看我。”
我說好吧!,喊服務員點了兩份炸醬面,這是一家很小的面館,其實也沒有硬菜,我想點兩個硬菜,巧珍擺一擺手,我便不再說了。
兩份面上來,我倆坐著,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又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終於,我忍不住對她說:“你知道嗎?,兩年前,我離開黃花農場的時候,在玉門鎮火車站,給裡面的列車員留了張紙條,讓她把我買的新書包交給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你寫給我的信裡一直沒有提及。
你還記得嗎?1986年,和同學在禮堂看了一部電影《被愛情遺忘的角落》,你對我說,我們也沒有看過火車,你能不能騎自行車帶我上玉門鎮看看火車?我對你說,那叫上徐軍一起吧!,路太遠了,你說好,結果徐軍也找了另外兩個同學,我們三個男同學,兩個女同學,騎著自行車,將近五個小時才來到玉門鎮的火車站,火車站建在一片荒山之中,離玉門鎮都很遠,騎了五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大家又渴又餓,遠遠的看在月台上,有推著自行車賣冰棒的白色大褂服務員,我們說買冰棒吃,一毛錢一個,那個時候外面也就賣五分,車站月台上是貴,隨著火車的鳴笛聲,終於看見長長的綠皮火車,我們五個同學都非常的興奮,其中一個女同學更是跳到了徐軍的脖子上,他靈巧的就像一隻小猴子,揮舞著紅領巾,大聲的喊,我們看見火車啦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我們騎著自行車穿過一片片戈壁灘,看著遠處的紅褐色山脈,當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一抹晚霞,映在吐紅色的山峰上,仿佛仙女,在瑤池中姍姍起舞,景色無比壯麗
你坐在我的自行車前梁上,你的頭髮被風吹動,不斷地吹拂在我的臉頰上,那是多麽美好的青春啊!”
巧珍的臉頰上,滾落下兩串晶瑩的淚珠,癡癡的看著我,哽咽著說:“位光明,我嫁人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