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農歷八月,廣東坪石鎮在坪石鎮,被帶到了收容所,第二天早上九點半,通知吃早飯,但是卻沒有快點,每人給兩節樹枝,當筷子使用,一個小鐵盆,一杓米飯,清水煮白菜,一點點榨菜,因為好久好久沒有吃過飯了,竟然覺得那頓飯特別特別的香甜,吃完飯以後又被關進鐵屋子,直到下午三點,才吃第二頓飯。
大約七天以後,裡面的管教,通知我說,打電話或者寫信通知你們家裡人,拿600塊錢,然後就送你們回家,我說我家裡特別特別的窮,不可能有錢,管教便不再說話。
然後就一直呆在收容所,30多天,一天一天的消瘦,身上頭髮裡到處都是虱子,眼窩深深地塌陷下去,走路都眼冒金星,一個多月以後,管教突然喊我的名字,打開鐵門,讓我出來,然後打開收容所的大門,說你可以走了
住了30多天的收容所,突然走出收容所,感覺到陽光真的非常的燦爛和溫暖,空氣都是甜的,腳上的膿皰已經完全康復了,心裡面也充滿了陽光。
管教突然喊住了我,問我準備去哪裡?我說我不知道,,想回家吧。
管教要看了看我,掏出一盒煙,發給我一支,說:“廣東並不是那麽好賺錢的地方,你還是回去吧,我私人給你二十塊錢,隨便買點包子吃,離開廣東,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了。
離開了廣東坪石,往前走,大概七八個小時,在兩座山之間,看到一個大大的牌匾,上面寫著歡迎來到HUN省,心裡面突然感到莫名的興奮。
因為在廣東平時被收容一個多月,所以在廣東境內,看見穿迷彩服的就特別的害怕,趕緊找地方躲起來,直到看見湖南兩個字的界牌,那種忐忑,那種不安,終於可以徹底放下了。
湖南的地形和廣東已經完全不同,一馬平川,好像一個平原,只能看見小小的幾處山,但是離公路已經很遠,走了一天多,到達了一個叫做一六鎮的地方,浠浠瀝瀝的下起雨來,農歷十月,雨水打在身上,感覺非常的冷,因為沒有飯吃,更加感到那種冷的難受,看到一六鎮,是一個不算很大的鎮,慌亂中,找地方避雨,沒注意到是一個飯店,反正他家的房簷很長,在屋簷之下,伸出手來,接幾滴雨水,掬在手裡,喝了幾口,盼著雨水兒早點停。店鋪裡忽然走出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嬸,我以為她要攆我走,便自覺的站起身,想走開了。
那大嬸卻喊住我,說:“冷水吃不得的,要不要恰茶?”
我迷迷糊糊的看著她,沒有聽明白,她見我不懂,向店鋪內喊了一聲,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捧著一碗茶,茶水微黃清亮,那小女孩端給我,說:“請喝吧”
1993年農歷十月,湖南宜章縣一六鎮。
第一次去廣東,就在越秀公園被人偷光了所有東西,千辛萬苦走到了湖南,八月十五從家裡出來的,到了湖南的時候,已經是農歷的十月中旬了,一六鎮是一個並不大的鄉鎮,在一個小飯店門口涼棚躲雨,飯店的老板娘,讓她的女兒端了一碗茶給我喝,心裡感到很溫暖的。
然後她又問我:“你恰飯不恰?”我看著她菩薩一樣慈祥的臉,卻懦的說:“不吃,我沒錢。'
老板娘依舊笑得很燦爛,讓她女兒拉我進飯店,說,外面下很大的雨,反正也沒客人,聽你說話是北方人吧?,我給你下碗面。然後她就進廚房裡面忙活去了。
他的女兒找了一塊抹布,把桌子擦了又擦,擦了又擦,然後給我遞上一個茶壺,說實話,心裡面感到特別的溫暖,眼淚都掉下來了。
過了幾分鍾,飯店老板娘端來一碗,很大碗的一碗面,說:“吃吧”。
吃飯的間隙,他問我從哪裡過來的?,看我的樣子,不過20出頭,怎麽搞得這麽狼狽呀?
於是我就實話跟他說了,他感到非常的驚訝,說廣東那邊很亂的,你不如在我們一六鎮稍微的找一點活乾,一六經那邊有一個大輪窯廠,如果你不怕吃苦的話,去幹一乾,我給你介紹一下,放心吧,會給工錢的。
當時心裡覺得特別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