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冬,和孟紅影從虎門回來,又繼續老老實實的在工廠上班,兩條棗紅色的軍犬,成了我最親的朋友,有時候值夜班,抱著兩條軍犬,不知不覺得就睡著了,有一點點輕微的響動,軍犬就會汪汪的叫起來。反而沒有人會說我偷懶。
轉眼快過元旦了,山東的小王突然來找我,說進工廠兩個月了,還沒有真正的去厚街逛過街,現在你在倉庫裡上班,我在車間裡,咱倆都很少見面,元旦放三天假,咱倆去厚街逛逛街,買買衣服。
我說:“好”!”
12月31號,工廠放假了,孟紅影約我去她家玩,我跟她說,小王是我過命的朋友,我倆一起進的廠,他約我去街上買衣服,等我回來,好嗎?孟紅影說:“好!”
1994年的厚街,熱鬧繁華的程度,是內地無法想象的,雖然只是一個小鎮,卻比我們內地一個縣城最繁華的地方還要繁華。
街市上到處都是各種賣服裝,各種南方水果,還有各種錄像廳。
小王非要拉我去看錄像,拗不過他,就進了錄像廳,錄像廳當然比不了電影院,低矮的板凳,一台超大的電視機,播放的錄像帶,我正看著有點昏睡,突然,錄像廳的燈亮了,門口站著一大群穿著迷彩服的人,說全部蹲下,檢查暫住證,一時間,錄像廳理亂作一團。
小王拉著我的胳膊,拚命的擠出人群,推開錄像廳廁所的門,廁所的門外是一塊石棉瓦,小王一腳踹碎石棉瓦,翻過錄像廳的牆頭,讓我先跳出去,我跳出院牆,外面是一片垃圾堆,堆滿了服裝廠不要的破布髒衣服。
小王緊接著爬上牆頭,但是突然被人拽住了腳後脖子,聽見啊的一聲慘叫,很顯然被人打了幾棍,緊接著聽見幾聲罵罵咧咧,很顯然,他已經被聯防隊員抓住了。
我緊緊的蜷縮在外面的垃圾堆裡,用破布破衣服,緊緊的裹住自己,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等到吵鬧聲慢慢停歇,小心翼翼的從垃圾堆裡爬出來,順著牆根往外看,前方不遠處,停著一輛刷著綠漆的鐵皮車,車身上印著四個雪白的大字~三無人員。
眼睜睜的看著小王被塞進了那輛豬籠車,緩緩的開走了。
一顆心嚇得撲通撲通的跳,等到聯防隊員全部走了,從身上摸出來前幾天買的公用電話卡,在馬路邊找到一個公共電話亭,打電話給孟紅影,連續打了幾次沒人接,才想起來,今天放假了,她不在辦公室,馬上又打傳呼台,讓傳呼台呼孟紅影的BB機,然後心驚肉跳的躲在電話亭裡等孟紅影複機。
人在煎熬中,一秒鍾就像一年一樣漫長,因為心裡害怕,手心腳心都是涼的,雖然進工廠兩個月,但是工廠沒有給我們辦過暫住證,出廠門的時候也忘記帶廠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