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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先生，感覺還好嗎?薩沙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挺舒服的，可能有點滿，溢出來了點，稍等一會兒。”

　“薩沙明白。”

　荒阪塔地底神輿空間。

　薩沙站在控制台前，隔著透明玻璃鏡幕向裡望去，一座黑色金屬長箱靜靜橫置，延伸出一束電子膠管嵌入神輿數據核心。

　現在的薩沙，正和躺在金屬長箱裡的唐宇對話，按照計劃安排，她將親手啟動靈魂殺手程序，幫助唐宇將靈魂印記上傳進入神輿空間。

　薩沙不太了解神輿空間性質，只知道這是一個收納關押數字靈魂的空間，在那方小小小的紅色數據核心裡，已經羈押了大量數字靈魂，閃動的紅光就如同靈魂的哀嚎，攝人心魄，讓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她現在最擔心兩個問題。

　一是使用靈魂殺手程序後唐宇還能不能醒過來，這一點唐宇已經再三跟她保證過了，最新版靈魂殺手可在保存原身及意識的情況下複刻靈魂印記，所以唐宇必然會醒過來，但可能需要等待一段時間，讓意識慢慢蘇醒。

　二是唐宇複刻出來的靈魂印記，在進入神輿空間後，到底還算不算唐宇的一部分，或者說算是一個新的電子生命，僅僅是脫胎於唐宇。

　對於第二點，唐宇告訴薩沙多慮了，他的靈魂印記在進入神輿空間後，就會永遠待在神輿空間，這是唐宇數字靈魂誕生的使命和意義。

　薩沙一想到還有錮‘唐宇’待在這個跟牢獄一般的空間裡，心裡就難受得很不是滋味，聯想到了自己身體裡另一位原身薩沙的意識，為了成全她的完整，選擇了讓渡曾經的記憶和身軀。

　薩沙只能默默按下內心翻起的不安和擔憂，深深呼吸幾口，平定心緒，因為接下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這將關乎到唐宇計劃的成敗。

　唐宇浸泡在冰冷的營養溶液中，眼前是一塊黑色金屬面板，電子板紋路放射出幽幽藍光。

　【荒阪美智子:荒阪塔沒有接入夜氏公司提供的矩陣空間網絡服務，

估計他們一定會想辦法進入神輿空間，就是不知道強攻還是奇襲了。】

　唐宇:“至少爭取十五分鍾，越長越好，給其他人留足行動時間。”

　【荒阪美智子:別說十五分鍾，就是五十分鍾我也有把握，誰讓你的表現令我很滿意呢，荒阪塔所有精英小隊都已整裝待命，統一配備了軍用級ICE，沒那麽容易被攻破控制。】

　唐宇:“不能大意輕敵，薩沙的ICE防護都被黑入過，而且它們可能掌握了部分relic生物芯片神經覆蓋技術，針對個體的入侵控制手段，恐怕會強化很多。”

　【荒阪美智子:知道了，我在辦公室等你就是。另外京都那邊傳來密報，荒阪三郎病危，幾近無力站起來，大腦瀕臨衰退性死亡，義體醫生的意思是，就算換賽博義肢也無力回天，目前荒阪華子主持著京都總部大局。】

　唐宇:“活了一個多世紀，不要摻和京都方面家族事務。”

　【荒阪美智子:那我還要回去見三郎最後一面嗎?】

　唐宇:“你很快會見到的。”

　處理完小美智子這邊的事務，梅姨的通訊無縫接入進來。

　【梅瑞狄斯斯托特:夜氏公司已經開始行動，伍德莊園那邊我安排了人盯梢，各大公司代表都抵達了矩陣啟動儀式現場，夜氏在基建方面確實有一套，公司廣場都修得七七八八，複原程度還挺高。】

　唐宇:“軍用科技那邊不能表現得防備太明顯，它們很容易察覺到貓膩。”

　【梅瑞狄斯斯托特:放心，為了配合你這次行動，軍用科技都準備把整座大樓賠進去了，算不了什麽，我們總裁聽說你彈戰斧吉他有一套，他那兒還有幾把珍藏，等有空想請你和克裡到她那玩一玩。】

　唐宇:“嗯，等辦完這件差吧。”

　【梅瑞狄斯斯托特:還有件奇怪的事，羅莎琳德總統突然下密令，讓軍用科技兩支航母艦隊繼續保持在京都灣附近，按照預期計劃進行實彈演習。】

　唐宇:“不用擔心，她很快就會乖乖縮回手了。”

　【梅瑞狄斯斯托特:既然價都這麽預判了，那肯定是有絕密情報，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分享一點呢?肯定不會虧待你的，任何地點、任何時間、任何姿勢、任何松緊程度、任何植入體什麽的，隨你挑】

　唐宇:“別心急，不久答案就會公布的。”

　【梅瑞狄斯斯托特:“你知道的，我心急的可不是答案”】

　軍用科技想趁荒阪家族最為虛弱的時候下手謀求利益，要是荒阪三郎真的死了，荒阪賴宣和華子在京都撕起來，荒阪公司陷入內訌，軍用科技趁火打劫，那麽全球局勢可能會因此改變。

　只可惜羅莎琳德總統算盤打得劈啪響，最後不免還是落空。

　掛斷梅姨的通訊，唐宇還需要確認露西那邊的情況，自從莫斯利在賽博空間被處決後，網絡監察在夜之城這邊的攤子都落到了露西的身上。

　現在即將面臨大批流竄AI可能入侵人類世界的情況，她身上的擔子不小。

　通訊呼叫等待了好一陣子才接通。

　【露西: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

　唐宇:“不方便嗎?”

　【露西:沒事，剛剛跟琦薇通完電話。】

　唐宇:“這次深潛任務比較複雜，讓琦薇守著你挺好的。”

　【露西:我沒讓她來。】

　唐宇:“那你獨自一人在家?會不會太危險了。”

　【露西:嗯哈?連你都變得這樣顧長顧短的，當初你一個人瀟灑時，可不是這副態度呢。】

　唐宇:“這次情況可不一樣。”

　【露西:逗你呢，放心，網絡監察總部派了新黑客特工過來，會同我一起深潛進入賽博空間，標記那些從黑牆之外流竄進來的AI。】

　唐宇:“那就好，畢竟到時大批量流竄AI一齊湧入進來，你一個人根本應付不過來，它們為了盡快完成既定目標，不會跟你們在賽博空間裡纏鬥，記住，一定是標記，千萬不要引起它們的注意，奧特坎寧安會在背後注視這一切。”

　【露西:你說黑牆真的已經無法使用了嗎?這場戰爭過後，人類與流竄AI的界限可能需要重新劃分。】

　唐宇:“我已經和v腦中的子網海神溝通過，它願意替代黑牆，成為重新劃分人類與舊網的新界限。”

　【露西: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說服一個AI的。】

　唐宇:“就像德拉曼喜歡在人類世界學習一樣，海神覺醒AI意識後，同樣渴望學習了解外界，但v腦子裡的知識儲備有限，根本無法滿足一個智能AI探索學習的內生驅動，我給的條件是讓他可以在人類與舊網裡肆意學習。”

　【露西:哈?你談判可真有一手，但放任海神在兩重世界裡學習，總有一天它會變得比奧特坎寧安還要難處理。】

　唐宇:“所以我給他找了個新家。”

　【露西:亞當重錘的腦子?你可太會玩了，哈哈，利用relic生物芯片把海神從v的腦袋裡，覆蓋進亞當重錘的腦袋，就得到了一個完美的海神承載容器，送到矩陣空間核心，這樣流竄AI的老巢就變成了海神的機械身軀，對嗎?】

　唐宇:“你越來越聰明了！”

　【露西:嘁，誰讓你誇獎了，但整個計劃最難解決的不在這兒，而是強大的奧特坎寧安該怎麽處理，解決不了她的話，還未成長起來的海神根本抵擋不住她的進攻。】

　唐宇:“我這不是躺在了荒阪塔神輿空間麽，已經做好了跟奧特搏鬥的準備。”

　【露西:什麽?！這一次你還想玩一個人硬抗?如果奧特出現，我會努力去標記它，以後我們可以再想辦法，你別逞英雄好嗎?】

　唐宇:“別亂了陣腳，我已經從荒阪三郎那搞到了最新版靈魂殺手程序，可以在保存原身和意識的情況下，複製上傳靈魂印記。”

　【露西:所以你決定用魔法打敗魔法?可即便是你的靈魂印記，想在賽博空間裡戰勝奧特坎寧安，恐怕也很難，它的強大也許已經遠遠超乎了我們的想象。】

　唐宇:“看天意吧，我也沒打算戰勝她。”

　【露西:你想親自鎖定奧特本體，將它誘騙進神輿空間，這樣你們兩人的靈魂就同在一處密閉的空間裡，相互搏鬥至永久，再也無法重現於人類世界，是這樣嗎?】

　唐宇:“大致沒差，神輿空間裡有奧特想要的東西，它一定會來，並且想不到我已經提前在裡面等著它了。”

　【露西:唐告訴我，我們一定還會活著見面的，好嗎?】

　唐宇:“我們一定還會見面的，會在飄窗、在屋頂、在海邊、在雲端、在月球，一起夜跑，一起看火箭發射升空。”

　【露西:嗯，我等你】

　掛斷通訊。

　唐宇這才松了口氣，心裡竟然有些不爭氣的祈禱，希望這次行動計劃可不要出什麽意外。

　從前，他對自己掌握複雜形勢和完美落實行動計劃的能力，總是胸有成竹、信心百倍。

　即便是公司廣場應對突發大場面，也不曾有過慌亂和焦慮。

　但這一次，唐宇心底莫名有些忐忑。

　他隨後調出v的聯系界面，撥了過去，片刻後電話接通。

　【V:剛準備跟你打電話，你準備的程序，我已經下載讀取安裝完成，跟腦殼裡的海神談好了，不過你確定能找來一顆能承載它的新大腦嗎?】

　唐宇:“我找的那顆可能沒你的腦子好使，但夠用了。”

　【V:你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不過你自己注意點，到時有情況我不一定趕得及去救你，你可別像上次一樣搞什麽不辭而別，讓我知道了非咬你不可。】

　唐宇:“按計劃行事就不會有問題，這一次真的要靠你了。”

　【V:瞧你這話說的，我什麽時候差過事兒，就算缺胳膊少腿的，不都還給你把差事辦妥了。】

　唐宇:“乾的不錯。”

　【v:那這一票乾完，你有什麽打算沒?公司辭了又變成窮光蛋一個，搞不好你也得去麗姿酒吧找老板娘接活了，雖然當初是你推薦我去的，但現在你都不是公司高層了，人家未必買你的帳，別心底沒數跑上門，讓老板娘給嫌棄了。】

　唐宇:“那倒是麻煩v子小姐多多引薦。”

　【V:你跟我客氣什麽，別以為夜之城人人都像我這麽講感情，你在高位時認識的家夥，十個裡有十個都是奔著你的位置去的。】

　唐宇:“看來你對我還是有幾分感情，深感榮幸。”

　【V:別來這套啊，不過有一說一，你穿西裝的樣子是還蠻帥的，以後辭了公司還是可以穿穿西裝嘛，然後再配個金絲邊眼鏡，嘖嘖嘖。】

　唐宇:“那我就當你這是誇獎了，來生那邊羅格是怎麽安排的，打算把來生交給你了嗎?”

　【V:羅格天天瀟灑得很，都沒想過這茬，好在有克萊爾幫我，又找過麗姿老板娘聊了聊，她也出力不少，現在經營酒吧基本上手了。不過我更想痛痛快快去打拳，什麽時候約上老維還有傑克，去打兩場職業，出道名兒我都想好了，就叫鐵手v怎麽樣?】

　唐宇:“你喜歡就好。”

　【V:對了，一直有個疑問很想問你，怎麽總覺得你跟我很熟的樣子?第一次見面，你那眼神都快拉絲了，可把我給看得雞皮疙瘩掉一地。別告訴我，你小時候被我揍哭過，所以記到了現在。我小時候揍了太多小流氓，如果不小心誤傷了你，道個歉，請你多多包容哈。】

　唐宇:“我們小時候不認識。”

　【V:那就好】

　唐宇:“我們是前世的緣分。”

　【V:】

　唐宇不禁笑了笑，直接給V逗麻了。

　現在還有麗貝卡那邊，待會兒行動時，她要配合v完成任務，護送v安全進入矩陣空間，並將亞當重錘的大腦送入矩陣核心。

　【麗貝卡:公司的，我哥快搞定了，馬上！】

　唐宇:“ICE固件和程序都做過升級沒?”

　【麗貝卡:去你介紹的老維義體醫生那裡搞定啦！這次絕對不會還沒進屋就暈倒的，你放心好了。】

　唐宇:“其他人都有任務在身，如果遇到緊急情況直接聯系薩沙，她會第一時間趕過去，我這邊實在抽不出身。”

　【麗貝卡:不用麻煩薩沙了，我已經跟多莉歐聯系好啦，她待會兒會過來幫我，你就安心忙你的事吧，等下次活做完了，我去你家找你玩。】

　唐宇:“沒事，我上你家找你。”

　【麗貝卡:嗯，好噠！不過還要背著出去玩。】

　唐宇:“一言為定。”

　現在各條戰線都已經安排妥當，不過面臨壓力最大的，可能還是大衛馬丁內斯。

　他作為這次鎮守荒阪塔，防止流竄AI物理入侵的指揮官，必須堅守住十五分鍾以上。

　唐宇撥通了大衛的通訊。

　【大衛馬丁內斯:唐先生。】

　唐宇:“準備的怎麽樣?”

　【大衛馬丁內斯:安裝進度82%， 義體金剛做過全方位升級，所以比上次時間要長一點，但來得及。】

　唐宇:“切記不要過度使用，堅守十五分鍾就可以撤退把通道讓出來。”

　【大衛馬丁內斯:明白！】

　至此。

　所有行動環節都已就緒，只等夜氏公司啟動矩陣空間，屆時奧特會屏蔽黑牆，流竄AI趁機鑽進矩陣空間從而入侵各大公司，乃至夜之城基礎網絡和各類設施。

　它們等這一刻很久了，唐宇等這一刻也很久了。

　溶液中，唐宇緩緩閉上眼睛，準備進入啟動靈魂殺手預備狀態。

　突然，一條訊息發送而至。

　【格洛麗亞:我們等你。】

　“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