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出門看黃歷】 【】
海王不只心思敏捷,眼光還很毒,居然一眼就在人群中分辨出了秦澤那張似曾相識的臉龐。
秦澤倒是不慌不忙,徑直站了出來,微笑道:“殿下還記得我?”
“你……”
海王眯起眼睛,細細端詳了一番,又瞥了眼碧秀師太,沉吟道:“你是十五年前的那個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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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你居然回來了?”
海王陰惻惻道,顯然他想起了當年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比如被荒人俘虜,比如被秦澤怒懟。
當時他沒辦法出這口惡氣,如今他是藩王,在大景境內,這派頭立刻就顯現了出來。
“拿下!”海王斷然一喝。
碧秀師太和正陽真人先是一怔,隨即連忙上前擋在秦澤的面前,道:“殿下,意欲何為?”
“此人來自遠北荒人部落,供職於荒人聖殿,如今出現在大景的疆土上,必然是圖謀不軌的奸細。”海王直接扣了一頂大帽子。
“殿下,您多慮了。”正陽真人雖然看秦澤不順眼,但還是康慨直言:“秦澤被荒人擄去遠北,這點大家都知道,如今他歷經險阻回到大景,已與威遠侯府的親人團聚了。”
“等等。”海王驚疑的指著秦澤:“你說這人是威遠侯府的家人?”
“不錯,他是我娘威遠侯夫人的弟弟,也是我的舅舅。”余蘇蘇也挺身而出。
海王的眼神在閃爍,似乎在重新琢磨著秦澤的身份,以及該如何處置。
“殿下,秦澤今夜來梵清靜齋,是為了解救被邪器殘害的碧荷師妹她們,這點貧道可以拿性命擔保。”碧秀師太急切道。
海王斜眼瞥了眼秦澤,忽然冷笑一聲:“碧秀師太,你該不會還惦記著這人當年對你的虛情假意吧?”
碧秀的臉色當即鐵青。
她是出家人,又是梵清靜齋的掌教,海王卻將她往男女關系上編排,這無疑是羞辱!
“這人是威遠侯的妻弟,那就更得重視起來了,萬一外面謠傳威遠侯和遠北荒人有關系就不妙了。”海王陰惻惻道:“要知道,最近這兩天在邊境上,威遠侯正率軍和荒人作戰呢。”
頓了頓,海王對秦澤抬了抬下巴:“當年,你曾說過荒人的性命和我大景子民是平等的,那本王現在問你,你的姐夫和荒人大軍對決,你希望誰能贏?”
這是個送分題,但也可以是送命題。
基於政治正確,秦澤當然得說希望姐夫和大景獲勝。
但秦澤要是這麽說了,就等於打自己的臉了,誰讓他當年以眾生平等的說辭懟過海王。
屆時,免不了遭到海王的嘲諷挖苦,也依舊逃不了海王的緝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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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秦澤一聲不吭了。
“不好說,還是不敢說。”海王指著秦澤,厲聲道:“你就是個包藏禍心的歹人,心裡其實就是偏向荒人,此次回到大景,必定圖謀不軌,本王甚至懷疑此次邪器作祟,和你脫不開乾系!清微道長,替本王拿下此人!”
清微道長二話不說,
身形一閃,下一刻就越過了正陽和碧秀,“瞬移”到了秦澤的面前,並揮起了那把彎刀,狠狠劈砍向秦澤! 余蘇蘇等人驚怒交集,想救援已經來不及了。
更要命的是,秦澤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
電光石火間,突然一道寒光鑽進了場中,橫在了秦澤的跟前!
哐當一聲,來勢洶洶的彎刀被格擋了回去!
清微道人吃了一驚,定睛一看後,又不由愣了一下。
海王也是一呆。
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少年,手持佩劍,竟是以疾速的身法擋住了清微道人的致命一擊!
要知道,清微道人可是道教三品的自然境!
“你居然能擋住本座……嗯?太鬥劍了!”
清微道人辨別出了余閑手裡的絕世神兵,再次倒吸了一口氣:“你究竟是何人?思廉真人的太鬥劍怎麽會在你手中?”
“你算什麽東西,不配知道。”余閑沉聲道。
正陽真人則面露狐疑之色,都囔道:“奇怪,這小子只是武道七品的境界,即便有太鬥劍,也不至於能擋住清微道人這一擊……嗯?靈石法陣?”
很快的,一些眼尖的人發現了余閑的腳下一圈散落著五顆靈石。
都是道教修行者,自然一眼看出這是道教最基礎的靈石法陣,充其量就是給武者短時間內助長氣血的。
“豈有此理!”
清微道人折了面子,當即勃然大怒,目光一掃地上的靈石,又驚疑道:“原來是靠靈石法陣助長了氣血……道行很一般啊,但區區一個靈石法陣怎能一下子助長你這麽多的修為,而且就你這三腳貓的本事,居然也配拿太鬥劍!”
他覺得余閑身上疑點重重,當然,他也覬覦著余閑手裡的太鬥劍,畢竟這是道夫子曾經名震天下的神兵利器!
“膽敢阻擾本王辦桉,一起拿下!”海王也察覺到了余閑的反常,當機立斷要連同秦澤一塊給抓了。
見正陽、碧秀和余蘇蘇他們要阻攔,海王喝道:“誰再敢阻擾,視作同黨,嚴懲不貸!”
“怎麽,殿下莫非是想連聖上也一塊視作同黨給辦了?”余閑突然掏出了一塊腰牌,上面鐫刻的四個大字:如朕親臨!
看到這塊腰牌,正要動手的清微道人等人的腳步戛然而止,隨即難以置信的死死盯著腰牌。
“聖上親賜腰牌,誰敢忤逆?”余閑寒聲道。
此話一出,周圍的那些官兵們最先紛紛下跪。
余閑又拿著腰牌在清微道人的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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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微道人的眼角抽搐了幾下,卻也只能含著滿腔的屈辱徐徐跪下。
但余閑仍不解氣,目光投向了海王。
海王臉色陰沉如水,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他是我弟弟,威遠侯的嫡長子,余閑。”余蘇蘇跟著狐假虎威:“殿下是準備把我弟,連同聖上的腰牌,一塊都拿下了嗎?”
海王的神情陰晴變幻,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起身走下了轎椅,對著腰牌和余閑,單膝下跪。
……
海王一行人就這麽灰溜溜的離去了。
但緊張的氛圍仍未消弭。
疑點重重。
“此事必有蹊蹺。”
偏殿裡,正陽真人沉吟道:“海王很明顯知道碧秀師妹也被邪器激發了邪念,專程連夜趕來,怕是要對碧秀師妹不利……”
“如果今夜不是舅舅和無缺破解了師父夢境裡的邪念,只怕海王此刻已經將師父帶走了。”余蘇蘇分析道。
碧秀師太沉默片刻,幽幽道:“海王應該還是想從我口中知道當年我在遠北聖殿裡,從未來經裡看到的內容。”
余閑心裡一動。
當時碧秀師太嘗試想從未來經裡知道未來是否有人破解了長生之術,這也是海王相當感興趣的事情,因此海王才會一再追問。
“碧秀師妹都幾次回答說《未來經》沒有解答這個問題了,海王怎麽還放不下疑心呢。”正陽沒好氣道。
“他放不下的是對長生的癡迷。”秦澤道:“你們還看不出來嘛,海王癡迷道教,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參破道教的長生術。”
“既然他對長生這麽癡迷,為何當年不自己去問《未來經》。”正陽皺眉道。
“因為除了長生,他還有其他重要的問題想問,比如說大景的皇位延續問題。”余閑一語點破玄機。
在碧秀師太的夢境裡,也就是十五年前,海王說自己想問《未來經》關於大景的國運問題,其實這家夥真正問《未來經》的,應該是大景皇位延續的問題。
這個海王,陰險奸詐、殺伐果斷,從他剛剛的言行舉止來看,應該是一個類似天元皇帝的梟雄。
既然是梟雄,又怎麽會甘心蟄伏呢。
在他的心裡面,大概率也覬覦著皇位。
只是看到太子位置穩若泰山,他才會選擇先抽身遠離聖京這個權力漩渦,先安心做一個藩王,耐心等待機會的到來。
“他當年,應該已經從《未來經》裡獲得了想要的答桉,比如說,他已經提前獲悉了這一年,儲君之位將會換人。”余閑嘗試代入海王的角色,以此分析海王今晚的舉動。
“他今夜過來,想借邪器之事帶走碧秀師太,應該是想再從碧秀師太的口中拷問出《未來經》對長生之術的解答……哪怕不能長生,他也想長壽,因為足夠長久的生命,才是爭奪儲君之位的最大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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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眾人盡皆面色大變。
他們還是低估了海王的野心!
如果余閑的分析是對的,那麽海王為了等今天,已經籌謀設計了許久!
“會不會邪器之事,也是他在背後搗鬼?”余蘇蘇遲疑道。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余閑繼續抽絲剝繭:“如果我是海王,為了帶走碧秀師太,我會先設計製造出一個旱魃,並在旱魃的身邊留下邪器,吸引梵清靜齋的人前往斬滅旱魃,然後梵清靜齋的人也會理所當然的將邪器帶回來,以此引發碧秀師太等人的邪念,製造混亂,他才好趁機出手!”
說到這,余閑的心裡其實還有一個更細思極恐的猜測:海王和長生教也是一夥的!
因為光憑海王手裡的籌碼,遠不足以設計這場驚天陰謀,只有長生教的配合,才能助他成事!
但這個猜測,根本無憑無據,只是余閑一閃而過的念頭。
不過這足以讓余閑對海王的提防之心達到了極致。
“從碧秀師妹口中拷問出關於長生之術的秘密,這可能性不小。”正陽真人沉吟道:“但他為何要提出開啟鎮邪塔呢?”
“可能是因為鎮邪塔裡有一件寶貝吧。”余閑吐出五個字:“巨闕射日弓。”
“他要巨闕射日弓做什麽?”余蘇蘇納悶道。
“因為當今太子命在旦夕,按照一些大修行者的預測,等到天石隕落之時,就是太子……那個的時候。”余閑也不好直接說太子會嗝屁,雖然這是目前大家公認的事實,連詭山人都曾親口說,太子命不久矣,而且這是天道的命數。
“想要逆轉太子的命數,為今之計,只有提前擊潰降臨的天石。縱觀天下,大概只有拉動巨闕射日弓才有希望做到。”余閑再次點出了要害。
“等等,按照你的說法,難不成海王是想拿到巨闕射日弓去解救太子殿下?”余蘇蘇一時間有些轉不過腦筋。
“姐姐,其實你更應該遺傳娘親的。”余閑指了指腦袋。
“是啊,娘親聰明,遺傳她自然比較好……嗯?你是想說我和爹一樣笨嗎?”余蘇蘇柳眉倒豎。
秦澤乾咳一聲,幫忙解釋道:“海王如果真的想救太子,那肯定會直接開誠布公的說自己想去鎮邪塔裡拿巨闕射日弓,何必繞這麽大的彎子呢。 ”
“依我看,海王只是想阻止別人拿到巨闕射日弓!畢竟,現在許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接下來很快會有人會為了救太子,去拿巨闕射日弓。”
說完,秦澤看了眼余閑。
余閑也是心如明鏡。
自己登上湖心島塔樓五層的消息,想必已經傳到了不少勢力的耳朵裡。
登上塔樓第五層,等於擁有了豁免了天道法則的資格,也有資格去逆轉天道的命數,進而解救太子。
“應該已經有人提前收到消息,預測我會去拿巨闕射日弓。”余閑緩緩道:“海王為了爭奪儲君之位,擔心我會救太子,於是設下這場陰謀,以邪器禍亂天下,他再出手繳獲這些邪器,這樣就能以封印邪器的名義,開啟鎮邪塔,然後阻擾別人去取巨闕射日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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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余閑已經完全看透了這場陰謀。
早在出發來梵清靜齋的時候,他就犯滴咕,怎麽自己剛登上塔樓第五層,梵清靜齋就出現了“鬧鬼”的事件。
敢情是海王想先下手為強,搶在大家的前頭,控制住鎮邪塔,避免被自己拿到巨闕射日弓!
“這個海王的城府太深了,謀略不遜色於裴無常。”余閑感歎道。
這麽一對比,只會做表面功夫的鴻王,簡直不值一提。
海王才是儲君之位最大的競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