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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出門看黃歷》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道的變數!鴻王的克星!
珍妃的身份來歷,一直諱莫如深。

 對外透露的官方辭令,隻說珍妃來自北境一個敗落的小門閥。

 反正這近二十年來,珍妃的娘家從未見諸於聖京上下。

 或許也正是因為沒有了外戚這個因素,導致十七皇子鴻王一直備受皇帝的信賴,進而讓他成為了儲君之位的有力爭奪者。

 楊吉作為內閣首輔,和皇家內部之事保持著涇渭分明的距離,但這不代表他對珍妃的情況一無所知,直到夢魔獸禍亂宮廷事件後,終於讓楊吉核實了珍妃的身世來歷。

 因此,在預測余閑會如何“接待”荒人這件事上,他比龐維、鍾群看得更遠更透徹!

 假意交好,設下陷阱,引誘荒人往裡面跳,是第一步。

 等荒人入甕後,再借題發揮,挫敗荒人的氣焰是第二步。

 第三步,則是禍水東引到聖京府,把沉修也拉進這口坑裡……而沉修背後站著的,正是當今的十七皇子,鴻王!

 甚至,還未出現的第四步,楊吉都預測到了,那就是再把鴻王也拉進這口坑裡面!

 當然,龐維和鍾群不知道珍妃的身份來歷,對於楊吉寫在紙上的“意在十七”,他們二人一番深思後,都滿以為余閑只是想借助荒人這起桉子,把沉修拖下水,一旦沉修在桉子裁決上出現紕漏,余閑勢必會大做文章去攻訐沉修,直到把鴻王這隻羽翼給剪除了!

 沒了沉修,鴻王的勢力自然大打折扣,就更加無法對儲君之位構成威脅了!

 “沉修啊沉修,老實的當一個酷吏不好嘛,何必蹚這攤渾水呢。”龐維喟然一笑。

 不過他們都清楚,沉修支持鴻王是必然的選擇。

 縱觀諸多皇子裡,只有鴻王具備讓沉修全面施展抱負的可能。

 “那你倒不如去問問余閑,大任將至,何必捅這婁子呢。”鍾群苦笑一聲。

 答桉,他們三人仍舊清楚。

 余閑是擔心自己跑出去射落天石時,鴻王在背後搞小動作!

 太子病重,國本動搖,而且,似乎聖上的最近狀況也很反常。

 這件事,只有他們三位閣老知曉,幾次面見皇帝時,他們都察覺到皇帝時而會神神叨叨。

 三人心照不宣都沒提過這一茬,但內心裡,已經萌生了不祥的預感……

 天石隕落,浩劫將至,萬一這兩位帝國魁首屆時都出了閃失,鴻王上位的可能性將會相當大!

 這一點,他們能聯想到,余閑作為此事的參與者知情人,想來也預測出了脈絡。

 余閑是最不希望鴻王登基的太子黨之一。

 綜上所述,他們有理由懷疑,余閑是準備在出發前,先堵住鴻王上位的道路。

 此次的荒人使團桉子,無疑就是他的突破口!

 “此子的心思謀略,可讚可歎,卻也可惜了。”楊吉感慨道。

 可以讚歎的,自然是余閑能在如此嚴峻的夾縫中,尋覓到製衡鴻王的機會。

 至於可惜的,則是余閑始終抱著損人利己的原則,對於國家大計沒有丁點的在意。

 重傷了荒人使團,這次和談必然泡湯,接下來,大景只能拖著孱弱的西唐,繼續跟荒人和東宋死磕……

 “罷了,還是由我去收拾這爛攤子吧,盡量大事化小,避免引發更大的外交紛爭吧。”

 這次終於輪到楊吉站起身,他無悲無喜的贏下了這場賭局的彩頭,將桌頭的公文繼續甩給兩位同僚收拾。

 離開時,楊吉撚著那張預測的紙張,眼角余光瞄了眼旁邊的長燈火燭,以格物之術格出火焰的奧妙原理,心隨意動之下,手上輕輕一抖,紙張就自燃而起,頃刻間化作了一塊塊灰盡。

 這便是儒家三品格物境的玄妙。

 對於龐維、鍾群他們來說,楊吉這一手早已司空見慣了。

 他們更關注的是被火光吞沒的“意在十七”這四個字。

 余閑點燃的這把火,從典客署燒到了聖京府,但他的終極目標,無疑是燒到鴻王府!

 再結合種種因素,國本之爭,恐怕很快就將迎來高潮了,帝國的未來,也很快就將被揭曉了。

 值得一提的是,兩人隱約覺察到,楊吉似乎還隱瞞了他們一些事,比如國家社稷的走勢。

 當然,他們也理解,楊吉之所以能比他們感悟看透更多的事物,還是得益於他的自我突破。

 上次桃花書院出現異象時,楊吉詢問弟子楊朔為何執意想進湖心島,楊朔答出了為大景崛起而讀書的樸實道理。

 這道理讓楊吉大為感觸,又聯想起余閑的“太上忘情”四字真言,頓時幡然醒悟,開始反思自己此生的得失。

 最終,他不再糾結於到底要報效社稷還是該名垂青史,毅然明確了“修真治國平天下”的儒家至高理念。

 還在儒夫子的靈魂拷問下,表明了願將此生最後十年的氣運福緣留在書院,致力於修身治國平天下這項偉大的事業。

 這贏得了儒夫子的認可,也獲得了天道的許可,得以進階儒家二品的外王境。

 也就是從那之後,楊吉變得更深不可測了,連相識半輩子的龐維鍾群也經常琢磨不透楊吉的心思。

 龐維有次曾問過楊吉,外王境大約是什麽感受。

 楊吉答曰:“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

 與此同時。

 皇城外。

 鴻王府。

 書房裡

 鴻王將手中的密函放在火燭上點燃,然後丟棄在地,眼看著化作灰盡。

 而跪拜在他跟前的人,正是倒懸樓的那個跑堂小廝。

 “殿下,此桉,該如何定奪?”小廝問道。

 “定奪?這是沉修該操心的事,與我何乾。”鴻王澹澹道,但神情分明陰鬱得快滲出水了。

 “沒有殿下的指示,萬一那沉修秉公執法,嚴懲了那些荒人,導致和雪山部落的合作破裂,對於殿下您可是大為不利啊!”小廝急切道。

 頓了頓,那小廝又咬牙道:“特別是聖上和太子的情況趨於危險,這是殿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若要爭儲,光靠殿下您一人之力,怕是孤木難支,這時候,只有我們雪山部落才能成為殿下您的左膀右臂啊!”

 聞言,鴻王一皺眉頭,眼中閃著厲芒盯住小廝:“司乘,要本王說幾次,從你和司輝踏進聖京之後,你們就和雪山部落再無任何瓜葛,本王最後一次提醒你,擺正你的身份,你就是倒懸樓的跑堂小廝。”

 司乘連忙誠惶誠恐的道歉,但垂下的臉龐,仍有一絲不滿。

 “唉,你說左膀右臂,現如今司輝已經罹難了,本王倒是真只剩下你這獨臂了。”鴻王唏噓長歎:“當初他就是太著急了,本王三番幾次的勸他多等一等,不需要我們出手,機會也會出現在我們的面前。然而他仍瞞著本王,密謀使用巫蠱詭術對太子下詛咒,結果被人發現,差點全盤皆輸。害得本王遭受聖上重大責罰,至今禁足在府中。”

 “殿下,我哥哥也是忠君之事,想確保殿下您順利獲得儲君之位。”司乘辯解道。

 鴻王目光一閃,追問道:“你們不是去遠北聖殿問過《未來經》了嘛,《未來經》不是說過,本王必將繼承大統。既然未來之事都已經明朗了,又何必上躥下跳呢。”

 “《未來經》是這麽預言的沒錯。但是,殿下,別忘了,天命也未必會作數的。”司乘沉聲道:“《未來經》還預言過,雲州叛亂將會愈演愈烈,成為大景崩毀的導火索,結果如今的景況你也看到了,天命被逆轉了!”

 鴻王一怔,腦海裡浮現了那個令他深惡痛絕的小白臉,嘴裡陰惻惻的道:“你是說,那小子將會是天道的變數?”

 “不是將會,而是已經是變數了!”

 司乘憂心忡忡道:“雪山部落冒著被天譴的代價,幾次從《未來經》中獲悉天機,基本已掌握了天下未來的走勢。除了大景的外患,還有一些內憂,比如說勳貴勢力被聖上進一步清洗,比如裴無常遙控朝廷內亂,比如渝王火並太子等等,結果這些預言,每每在即將應驗的關頭被扭轉了。”

 “後來我和司輝幾經調查,再通過殿下您的情報,發現了這幾次的事件扭轉裡都有那余無缺的作用。於是我將情報傳遞回遠北,後經湯古台吉的佔卜,確定了余閑就是一個天道的變數,起初我們都以為這小子只是一個福主,機緣巧合奪取了許多人的福緣,進而影響了天機的進程。”

 “但直到那小子登上湖心島塔樓的第五層,我們才驚覺,那小子已經從福主的命格,進階成了天命之子!天命之子可以豁免天道法則,自然有能力去逆轉天機……這次那小子能在險境中獲取巨闕射日弓,挽弓挽狂瀾,平息了雲州的叛亂,就足以說明《未來經》的預言被顛覆了!”

 鴻王越聽,臉色越發難看。

 他壓抑著滔天的怒火,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豈不是說,這小子的存在,就是專門跟天道和本王作對的!”

 “可以這麽理解,因此司輝才會冒著殺身之禍,想盡快置太子於死地,確保殿下您能順利繼承大統……結果,仍舊被這天命之子給壞了好事,還險些誤了殿下的大事。”司乘苦澀道。

 鴻王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臉上的怒容,探出手扶起了司乘,道:“司輝忠義,寧可忍受酷刑和凌遲的苦痛,也替本王攬下了所有的罪責。本王欠他的太多了。”

 “隻願殿下繼承大統後,能多多照拂荒人們,司輝在天有靈也能安息了。”司乘懇切道:“《未來經》上也說了,當大景崩毀之時,殿下於社稷危難中執掌皇權,以您的英明神武,又以縱橫捭闔之術,接連平息天下紛爭,開創了中興之象。”

 一聽這話,鴻王猶如久旱逢甘霖,頓時轉怒為喜,心態一陣美妙。

 曾經,他也想當一個與世無爭的皇子。

 直到有一天,他出宮遊玩,在倒懸樓中見到了一個荒人。

 那個自稱遠北雪山部落首領的湯古台吉。

 湯古台吉告訴他,他的母妃是他的妹妹。

 換言之,湯古台吉就是鴻王他的舅舅。

 鴻王一開始自然是嗤之以鼻,但在湯古進一步的解析下,他動搖了。

 隨後,鴻王揣著諸多疑惑,跑回宮找珍妃套話,珍妃的閃爍其詞,坐實了湯古的所言。

 這個事實,讓鴻王一度自閉。

 直到後面湯古台吉又說他未來能繼承皇位,鴻王這才寬慰了許多。

 從一些知識的渠道裡,鴻王知道遠北的那座聖殿,擁有預言未來的神力。

 既然代表未來的那座聖殿說自己今後能當上皇帝,那肯定是假不了的。

 在這個天機的引導下,鴻王開啟奪嫡之路。

 至於司輝和司乘,則是湯古台吉留給他的左膀右臂。

 據湯古台吉所說,司輝和司乘的母親,都是正常的大景婦人,湯古台吉施法迷暈她們,再被荒人毀了清白,種下了孽種。

 直到兩人啟蒙懂事時,湯古台吉才現身,先殺了兩人“喜當爹的父親”,再親自接濟教導,費了十余年的心血,才培養出了兩個出眾的“荒人的奸細”。

 擅長武道的司輝跟在鴻王身邊當扈從。

 擅長詭術的司乘則潛伏在倒懸樓跑堂,負責搜集情報、傳達消息。

 如今司輝沒了,鴻王身邊只剩下司乘這個貼心人,聽到司乘的恭維,他略感欣慰。

 但腦海裡的那張小白臉仍舊揮之不去,於是他忐忑地問道:“可如今出了這個該死的天命之子, 天機屢次被扭轉,那麽本王的命數,怕是也會受到影響。”

 “所以啊,此子必須盡快鏟除!”

 司乘想起司輝被殺害的仇怨,就恨恨的道:“這次余閑公然打傷荒人使團,看似是隨意,但屬下和沉修仔細推想,都懷疑這是余閑設下的陷阱圈套,故意想破壞大景和荒人的邦交!以此切斷雪山部落對殿下的助益!”

 “畢竟余閑也是知道殿下身世血脈的,自然也能看出殿下是此次邦交合作的最大受益者,而他是太子一系,自然要想方設法的阻擾殿下去爭奪儲君之位。”

 “此子心思竟如此歹毒!”鴻王再度火冒三丈,隨即又想起了什麽,問道:“那你剛剛還催本王乾預此桉,就不怕本王自投羅網嗎?”

 “殿下,余閑是拿著大義做幌子想對付您,您為何不用大義反擊他呢!”司乘面露詭異之色,湊到鴻王的身邊,快速低語了幾句。

 鴻王輕輕點頭,神情漸漸變得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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