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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出門看黃歷》第二百四十三章 東宋攝政王
大景北境。

落神山下。

是夜。

威遠侯在營裡四處巡邏,看著數不清的傷員,麵色猶如掛了冰霜般的凝重。

這一天,大景軍隊遭遇了開征以來最慘重的傷亡。

他料到東宋和荒人聯軍會在開春後繼續進犯,但沒想到攻勢竟如此凶猛!

前幾日,他收到了北涼侯通過傳訊玉簡發來的緊急情報:東宋正在大肆集結兵馬,很可能東宋皇帝要禦駕親征了!

第二天,東宋的後續援軍就來了。

號稱足足十萬大軍!

而且東宋最頂尖的將領悉數登場!

在大景的援軍鞭長莫及的時候,威遠侯隻能率軍獨自抗下了這三日的凶猛攻勢。

到今天,清點傷亡的結果,讓威遠侯的心情沉到了穀底。

他明白,以本方剩餘的兵力,撐不過兩天了!

甚至連一天都不好說!

除非有援軍出現。

然而,大景北境的兵力幾乎已經被抽調一空了。

距離落神山最近的北涼,隔著西唐和群山。

最要命的是,連聖京方麵派出的援軍,不僅還在路上,而且兵力也算不得多。

為此,他曾經跟五軍都督府、兵部乃至內閣都叫罵過,但那邊就攤攤手,表示現在許多地方都需要用兵,能給的支持就這麼多。

隻有楊吉跟他說了幾句掏心窩的話:如果落神山實在守不住,就撤到後麵的關隘,還能抵擋個幾個月。

這個方案,威遠侯何曾沒有想過,駐守在關隘上,以逸待勞,遊刃有餘。

但這麼一來,關隘往北到落神山的國土就將全部淪陷。

雖然朝廷中一直不乏許多文官,對這片貧瘠的國土本就不稀罕,認為收不到多少稅,還損耗糧餉兵力,得不償失,不如趁機會收縮邊境範圍,舍棄掉這些雞肋國土。

隻有威遠侯等勛貴在竭力維係著大景對這片土地的統治。

這是他們勛貴們跟著天元皇帝開疆拓土、嘔心瀝血打下來的河山,豈能拱手讓人?

最重要的是,這片土地是大景與北方幾個勢力的緩沖區,一旦喪失,敵人的兵鋒就將直抵大景腹地!後患無窮!

而且東宋占了這片土地之後,進可以繼續攻襲大景,退可以直接和荒人一起把西唐包餃子,大景隻能在關隘上乾瞪眼。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如今,朝堂上不乏大臣提出這類觀點。

現在大景的形勢很糟糕,而北境的戰事,是最消耗國力的,從去年秋天打到今年開春,耗費的糧餉兵力,已經比得上其他戰場的總和了!

要是再持續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大景財政拖垮的!

還不如先撤回到關隘堅守,一邊恢復元氣,一邊靜待時機開啟反攻。

至於西唐?

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西唐再孬,好歹能拖住東宋和荒人許久。

最好的結果就是三方都元氣大傷,大景回血之後,再一口氣把這三家狠狠拾掇一下。

最壞的結果,也壞不到哪裡去,頂多是西唐成了炮灰,而荒人也取代了西唐的位置,繼續跟東宋內耗互磕。

當聽到這些說法時,威遠侯直接怒懟了鍾群一句:文官誤國!

慪氣歸慪氣。

麵對血淋淋的現實,威遠侯卻找不到能打臉文官的其他方案。

隻是,連最深明大義的楊吉也支持退守的方案,這就讓威遠侯有些犯滴咕了。

楊吉不可能看不透一旦退守引發的惡劣影響。

然而他還是堅決的勸威遠侯退,言辭中還透露出朝廷可能會出事……

「朝廷出事,難道……太子真的撐不下去了?」

威遠侯負手而立,仰望夜空。

空域蒼茫,群星閃耀,泛著一股淒清。

「不知道無缺在西北的行動是否還順利呢……」

威遠侯暗暗憂心之際,卻又有一絲絲的驕傲。

雖然兒子去了西北冒了大危險,但能連斬三個二品境大修士,這是何等的榮耀。

為了這件事,威遠侯足足高興了好幾天,這是他出征以來最開心的時間。

我兒未來可期啊!我威遠侯府後繼有人了啊!

孩子他娘還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兒子三年都不用,三個月就足以揚名立萬,打臉那些有眼無珠的蠢貨!

揣著內心的欣慰,又凝望著死氣沉沉的落神山,威遠侯思忖良久,就準備返回營帳寫三封家書。

一封寄給家裡的老母親和孩子他娘。

一封寄給雲州那個不成器的弟弟。

一封寄給西北的那個不孝子。

至於戰局,他想好了。

寫完家書就連夜撤走。

戰死殉國?

大可不必!

他是忠,卻不是愚忠。

既然事不可為,沒必要白白搭上自己和全軍將士的性命。

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他還想回侯府,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吃一頓飯呢。

就當他返身的時候,忽然若有所覺,猛然回頭看向天空。

一隻烏鴉正盤旋在營帳上方!

「鬼鬼祟祟!」

威遠侯正要抬手將這隻烏鴉擊落,那烏鴉就先發出人言:「侯爺,來即是客,雖然你我如今敵對,但你沒必要懼怕我的一縷元神吧。」

說完,烏鴉就飛進了營帳裡!

威遠侯沉吟片刻,跟了進去。

一進門,他就看見那隻烏鴉的身上迸發出濃烈的黑煙,轉眼便幻化成了一個人形!

一個麵目俊朗、棱角分明的男子,渾身黑袍,一條條紅緞作為點綴,顯露出妖冶陰森的氣息。

「在下宋國八王爺,宋光義,有禮了。」男子微微一笑。

「你就是東宋的那位攝政王。」威遠侯渾身的肌肉緊繃了起來,血氣同時盈沸。

「不敢當此稱謂,說得好似本王意圖竊取大宋皇權,未免誅心了。」宋光義輕笑道。

「誅不誅心,我不知道,但你宋光義的作為,的確擔得起這一聲攝政王。」威遠侯冷冷道:「誰不知道,當年宋國在太祖皇帝駕崩之後,一度式微,又是少主繼位,為了求存,甚至向我大景聖上遞交國書稱臣納貢。」

「當年,大家都認定宋氏江山將一蹶不振,若不是有我大景的製衡,早已被西唐吞並了。可沒想到出了你這位攝政王,輔左宋國少帝一舉鞏固勢力、盪平賊寇奸佞,又主持變法、勵精圖治,使得東宋國力蒸蒸日上。」

「迄今為止,天下不敬宋國少帝的仍然比比皆是,但不敬你這宋國攝政王的,卻是寥寥無幾。隻不過你這位攝政王一向深居簡出、隱於幕後,以至於鮮少有人見過你的真麵目。沒想到,今日你竟肯現身來見我,雖然隻是一縷元神意念。」

但即便是一縷元神意念,威遠侯也萬萬不敢有丁點的大意。

首先,宋光義既然能以意念的形式出現在這裡,就意味著他也藏於宋軍之中,追隨宋國皇帝一起親征而來!這威脅就更大了!

這也解釋了為何這三天的戰事,大景軍隊被打得幾無招架之力!

敢情是背後有這位攝政王在運籌帷幄、指揮布陣!

其次,這個宋國的攝政王太神秘莫測了!

他的年紀也就比宋國皇帝大幾歲,但才智謀略和能力,傳說似有天人之姿。

而且流露出來的信息,還僅是冰山一角,宋光義的修為道行,天下無人知曉!

現在宋光義的意念化身就杵在麵前,然而威遠侯卻根本分辨不出這人的學派和修為。

有些像是詭道,但又不是,因為剛剛威遠侯都催發出了最能克製詭術的血氣之力,然而眼前的幻象仍舊安然無恙!

要知道,一般的詭道者,他們出竅的元神意念,稍微接近威遠侯,都必定魂飛魄散。

相反的,這股幻象流露出的氣息,威遠侯感受到之後,隻覺得很不舒服,頭暈反胃。

太匪夷所思了,他一個武道三品境的大修行者,居然會被一個幻象擾亂了身心!

最後,宋光義在這個特殊又關鍵的夜裡,跑來找威遠侯,顯然不是為了夜裡談心。

肯定沒安好心!

「侯爺,不必緊張,這隻是本王的一縷元神罷了,還傷不了你的性命。」宋光義顯得和顏悅色,但這反而讓人毛骨悚然:「本王不喜歡兜圈子,今夜過來一敘,並不是試圖想勸降你,或者謀害你,隻是想跟你做一個交易。」

「讓我背信棄義、謀私叛國是不可能的。」威遠侯斬釘截鐵的道。

宋光義搖晃了一下食指:「我對你沒興趣,我關心的是你的兒子。」

威遠侯的童孔一縮:「你想做什麼?」

宋光義沒急著回答,幽幽道:「你兒子餘閒餘無缺,相當不俗,幾乎以一人之力,毀了裴無常的全盤謀略,逼得他如今隻能臨時改變計劃,單槍匹馬跑去天淵大澤搞事情。」

「裴無常去了天淵大澤?!」威遠侯神情一變。

「你還不知道?那你應該還不知道,這次降落的天石,其實是兩顆,分別是洪九州父子的本命星辰,一顆墜落西北,一顆墜落東南。」宋光義見威遠侯的臉色一度蒼白,譏笑道:「洪九州的心機那麼深,還提防著你們這些將領大臣,於是玩了一手瞞天過海,讓所有人都緊盯著太子,其實他自己也命不久矣了,甚至可能這幾日就該歸天了。」

威遠侯的內心戲,處於天翻地覆的狀態。

他的腦袋像被狠狠敲了一記錘子,生疼之際,瞬間恍然醒悟了許多。

他明白了裴無常前往天淵大澤的目的。

他明白了楊吉勸他退守關隘的原因。

他明白了東宋傾巢出動的動機!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瞄準了皇帝和太子危在旦夕的時機!

「侯爺,我真的挺替你不值的,你們兩代威遠侯,為洪九州鞍前馬後立下不世之功,卻要惹他猜忌打壓,現在用到了你,卻還提防著你,任你在這出生入死,若不是本王今夜現身,恐怕你戰死在這,都還被蒙在鼓裡吧。」

宋光義的譏誚之色越發濃重,「至於第三代威遠侯,你的兒子餘閒,也沒少替他洪九州的社稷分憂解難,如今還冒著傷身之禍前往西北替社稷解難。還有你那個臨危受命去收拾爛攤子的弟弟……嘖嘖,滿門忠烈,卻不得善終啊。」

「閉嘴!你若是想挑撥離間,策反我們威遠侯府與大景皇族的關係,還是省省心滾回去吧!」威遠侯咬牙道。

「侯爺,我說了,我不是來策反你的。還有,煩請你注意我剛剛最後的那句話。」宋光義用一副很欠扁的口吻,獰笑道:「滿門忠烈,不得善終!」

「真當本侯會被你的挑釁擾亂了意誌嗎?滾回去告訴你的皇帝侄兒,終有一日,我會率軍攻破東宋國都,將你們捆去聖京麵聖!」威遠侯甩出一掌,一道虛幻的拳意轟然打在了宋光義的意念幻象上!

然而幻象竟根本沒有崩潰瓦解,反而被吞噬了進去!

威遠侯瞪大眼眸,覆滿訝色。

「動怒,是弱者的情緒。」宋光義慢條斯理的笑道:「當然,你這修為已經很強了,隻是你的意象,與我而言,隻是隔靴搔癢。」

頓了頓,宋光義沒有進一步解釋剛剛的詭異現象,轉口道:「我不是挑釁你,說你們全家不得善終的,是遠北聖殿的《未來經》。」

威遠侯的臉色再度凝重暗沉了幾分。

「未來經上的預言,十之九八都會應驗兌現,所以我剛剛的話,反而是好心給你一個提醒,要麼早點準備後事,要麼想法子逆天改命去吧。」宋光義嗤笑道:「好在,你那個兒子,逆天而行的事情沒少乾,有他出手,興許能避免你們侯府的厄運……但前提是,他能好好的活下來。」

「說清楚一些!」威遠侯沉聲道,已然萌生了不祥預感。

「幾番逆天而行,天道之上的仙人們肯定早看他不順眼了,連聖人都不敢這般對抗天道,這次還想挽回大景社稷,估計有些仙人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了。」宋光義玩味一笑:「要不我們還是做個交易吧,我可以篡改未來經上的預言,甚至有法子令你們全家躲過天道仙人的詛咒,並且說服我宋國聖上暫時退兵。作為代價,餘閒得入我這一道。」

威遠侯狐疑道:「你這到底是哪一道?」

宋光義口吐兩個字:「魔道!」

威遠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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