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丘吉爾港的第五天，第一艦隊駛出了哈德遜灣。

接著，整個艦隊調轉方向，朝著正南駛去。

按照艦隊所能達到的最高航行速度，第一艦隊大約會在二十天之後到達約克縣，恰好和比爾抵達的時間相差無幾。當然，前提是雙方在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麽意外。

駛出哈德遜灣之後的第三天，第一艦隊遇到了第一個意外。

按照之前的計劃的航線，第一艦隊碰到其他商船的概率並不高，但是萬事都有意外，只不過沒想到來得這麽早。

這天清晨，朱劍俠正在逼仄狹窄的艙室裡洗漱，門外突然想起了傳令兵急促的敲門聲。

朱劍俠擦幹了自己下巴上的肥皂泡，打開了門。

“怎麽了?”

“報告司令，艦隊左翼發現陌生的船隊。”

朱劍俠聽到這句話，立馬就精神了起來，連刮到一半的胡子都顧不上了，匆匆漱了一下口，就朝著指揮塔跑去。

由於“破虜”級的噸位只有不到2600噸，而且武器系統和動力系統又佔用了很多地方，所以生活空間就被大大地壓縮了。

大部分人分配到的“住處”都是一個窄窄的床位，僅僅只能讓一個人平躺，就連翻身都有可能從上面摔下來。

更誇張的是，這些床位還分配在不同的艙室裡，運氣好的住宿尚可，但是一些水手甚至直接就睡在了魚雷發射器上。

基本上只有各部門的大副才有資格享受帶門的雙人寢室，而艦長則是唯一能享受單人寢室的指揮官。

由於去病號是第一艦隊的旗艦，才額外給身為艦隊司令的朱劍俠準備了一個臨時的寢室。

而不管是單人寢室還是雙人寢室，其實最多也就兩三個平米，非常局促。

住宿條件都那麽糟糕，就更別說其他的空間了，船艙裡的通道異常狹窄，人和人相遇的時候，都要側身而過，而且還要提防頭上和腳下時不時出現的各種管道和零件，稍不注意可能就會撞傷跌倒。

從居住生活條件來看，鐵甲艦反倒不如風帆戰艦。

原本，在朱劍俠的心中，海軍是優雅的兵種，和陸軍那些“泥腿子”不可同日而語，但是登上了鐵甲艦之後，他的這種想法就發生了改變:軍容固然很重要，但是也不一定非要強求。

就像現在，他穿著深藍色的海軍中校製服在狹窄逼仄的通道裡前行，弓身彎腰，絕對談不上優雅，時不時藍色的製服上還會蹭上成塊的油汙。

現在還沒有打開蒸汽發動機，所以整個船艙裡的溫度不算特別熱，如果蒸汽發動機開車之後，那麽船艙的溫度還會直線上升，到時候就真的如同一個蒸籠一樣了。

十分鍾之後，朱劍俠終於來到了位於主炮塔後面的指揮塔，這個指揮塔並不高，隻比炮塔高出一兩米，對觀測敵情和海面並沒有太大的幫助，想要提早發現敵人，主要還是靠桅杆頂部的瞭望塔。

不過，當朱劍俠進入指揮塔，舉起望遠鏡的時候，他已經可以在指揮塔直接看到那傳令兵報告的那些船隊了。

這個船隊目前出現在第一艦隊的正左側五海裡的方向上行駛，由2艘雙桅杆帆船組成，他們排成縱隊向南駛去，幾乎和第一艦隊保持平行。

此時，去病號鐵甲艦的艦長李海豐少校來到了朱劍俠的身邊:艦隊司令和旗艦艦長雖然呆在同一艘戰艦上，但實際上是各司其職的，前者負責整個指揮艦隊，後者負責指揮旗艦。

“哪個國家的艦隊?”朱劍俠問道。

“英國人的。”李海豐回答道。

朱劍俠仔細地分辨著桅杆頂部的旗幟，

確實看到了不列顛的米字旗。“出現了多久了?”

“我們是在半個小時之前發現他們的，那個時候天才剛剛亮，但是他們出現的具體時間是什麽時候並不能確定，推測是在凌晨四五點鍾的時候，他們原來應該向西行駛，剛剛轉為向南行駛，於是就和我們並列了。”

朱劍俠聽著李海豐的匯報，心裡就已經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了，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加速繞開英國人的這兩艘船，另一個選擇是直接把對方擊沉。

“他們有向我們靠近嗎?”

“至少這半個小時裡，暫時沒有發現對方有這個意圖。”

朱劍俠放下了望遠鏡，此時大海上風平浪靜，能見度非常好，對方一定也已經發現了第一艦隊，說不定也正在用望遠鏡觀察他們——去病號和嶽飛號的外形實在是太特殊了，不可能不引起對方的注意。

為了保密，第一艦隊並沒有懸掛華殷帝國的旗幟，對面不大可能認出他們的身份，更何況第一艦隊完全可以加速甩開他們，搶在他們前面到達魁北克，這樣也不會泄密。

但是，朱劍俠內心有一些躁動，這種躁動就像突然得到一把鋸子的小孩，碰到什麽什麽都想要鋸一下。

從十六世紀開始，西方國家會給私人商船發放私掠許可證，獲得私掠許可證的私人商船就可以獲得襲擊敵國船隻的權力，因為在這個時代，商船本身也被視為一個國家的海軍力量。而通過發放私掠許可證，可以讓襲擊更為合法化。

這種邏輯看似強盜，但是卻是茫茫大海上弱肉強食生存法則的真實寫照。

所以說，在這個時代的大海上，是沒有什麽規則和善良可言的，沉幾艘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要辦得乾淨利落，沒有人會發現。

即使運氣不好，襲擊商船的事情走漏了出去，朱劍俠也一點都不擔心，他完全可以找一個“是對方先發起的襲擊”的借口搪塞過去。至於外人相不相信，就不重要了，反正沒人有能力來追究自己的責任。

“把他們擊沉！”

朱劍俠斬釘截鐵的聲音在狹窄的指揮塔裡響了起來，所有人都愣住了，停下來手裡的工作，望向了朱劍俠。

“這可是商船。”李海豐小聲地提醒了一句。

“商船既戰船，敵人深夜向我方靠近，意圖不軌，我方不得已自衛反擊，將其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