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裡克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盯著張大麻反問了一句:“張主任打算那什麽來保證呢?”

張大麻等的也是這句話，他毫不躲閃地回答道:“我們願交一筆特殊保釋金給你們。”

“哦，我對張主任的這個提議很感興趣。”德裡克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讓張大麻繼續往下解釋。

“我們願意拿出三千英鎊交給您，不管李小明是不是罪犯，這筆錢都不用再退給我們了。”

德裡克的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光芒，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了，但是他還不滿足。

“五千英鎊。”德裡克開出了自己滿意的價格。

張大麻松了一口氣，政務院給他們批了一萬英鎊，但是能少花錢就少花一些，剛才開三千英鎊就是等著德裡克還價的，幸好對方的開價沒有超過自己的預期。

張大麻對這個數目很滿意，雖然出了一點血，但是能換回李小明就什麽都是劃算的。

不過張大麻並沒有立刻答應，為了不讓德裡克起疑心，他還是有模有樣地和德裡克開始了討價還價，一番拉鋸之後，保釋金的數目被定成了4500英鎊。

“好，那一言為定，明天我就讓人把錢送過來，也希望您收到錢之後，能立刻釋放李小明。”

說完這句話，張大麻就站了起來，想要離開了，另他有些意外的是，德裡克沒有起身相送。

“張主任覺得4500英鎊就能把事情擺平嗎?”德裡克懶洋洋地說道。

張大麻心裡“咯噔”了一下，一臉陰沉地重新看向德裡克，看來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張大麻重新坐回了位子上，盯著德裡克說道:“怎麽，德裡克先生是想把我也關進監獄嗎?”

“哈哈哈哈，張主任這是哪裡的話，您是華殷帝國的全權代表，有外交豁免權，只要沒有陰謀推翻大英帝國在北美大陸的統治，我們是不會傷害你的。”

德裡克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臉上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德裡克先生覺得我們還應該給你們一些什麽保證呢?”

“明人不說暗話，華人街的事情，希望辦事處不要插手，我們希望能維持現狀，您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張大麻當然知道，“維持現狀”就是總督府要繼續那到那幾千英鎊的黑稅。

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錢。

“《墨尼斯堡密約上寫得清清楚楚，華殷帝國在新美洲殖民地設立的辦事處有權維護華人合法權益。”

“鐵鉤幫在華人街收了那麽多年的保護費，我們站出來阻止他們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張大麻厲聲問道，他矮小句僂的身體在這一刻似乎也變得高大了起來。

“呵呵，您說的倒沒錯，但是有一個問題您搞錯了。”

“還請德裡克先生賜教。”

“程序的合法性，辦事處只能向總督府提出要求，可不能越過我們直接和華人發生關系，否則和武裝叛亂有什麽區別呢?”

張大麻想要反駁，但是他發現德裡克似乎說的有一些道理。

“好，那我現在就以辦事處的名義向總督府提出要求，希望總督府能保護華人街全體華人的合法權益，讓他們免遭鐵鉤幫的壓迫。”

“壓迫?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事情，鐵鉤幫是什麽，我們也不知道。”

德裡克說得很坦然，似乎這一切真的不存在似的，張大麻咬牙切齒，他深刻地理解了“外交是戰爭的延續”這句至理名言。

華殷帝國沒有讓德裡克感到足夠的恐懼，他自然不會百依百順。

就像現在，德裡克死不承認鐵鉤幫收保護費的事情，

張大麻也拿他沒辦法。“那華人們會靠自己的力量獲得尊重。”

“張主任的意思是要強硬到底咯?”

“德裡克先生都不承認鐵鉤幫壓迫華人，那麽自然也就不存在辦事處插手華人街事務的事情。”

說到這裡，兩個人的談判進入了僵局。

頓時，整個逼仄的會客廳籠罩在沉默的氣氛之中。

德裡克沒想到竟然又遇到了一個油鹽不進的對手，他放的話很硬氣，但是也不乏裝腔作勢的成分——用專業術語來說，這叫做外交訛詐。

這幾個月來，德裡克往華殷帝國派出了很多情報人員，但是沒有一個能給他帶回來有用的情報:這些派出去的特工要麽就是音訊全無，要麽就是兩手空空。

所以德裡克對華殷帝國的實力任然一無所知，他並不知道對方能給這個辦事處提供多少的支援。

如果華殷帝國的實力比新美洲殖民地弱，那麽他的這種訛詐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收獲;如果華殷帝國的實力比新美洲殖民地強， 那麽他就是在玩火。

沉思幾分鍾之後，德裡克決定要往後退一步。

“張主任，我突然想起了莫傳武局長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想和您分享一下。”

“願聞其詳。”

“希望我們能拋開虛假的外交辭令，開展更務實的洽談，這樣效率會更高。”

“我同意這個觀點。”

會客廳的氛圍稍稍松動了一些。

德裡克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我承認，鐵鉤幫確實在向華人街的華人收取保護費，而且其中的一部分也確實交給了總督府，但這是歷史遺留問題，作為蓋尹卡爾頓總督的幕僚，我有責任不讓他的利益受損，如果能保證總督的利益，我們可以去說服鐵鉤幫，讓他們讓出華人街，畢竟和貴國比起來。一個小小的幫派不值一提。”

德裡克這次確實拿出了“誠意”，沒有一點客套和虛偽，這幾句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是翻譯過來就是一句話:把總督府的那份錢交了，可以保證華人街的安全。

德裡克如此“務實”，那張大麻也沒有虛偽的必要了，他更加乾脆利落地問道:“總督府一個月要多少錢?”

“好，張主任有魄力。”德裡克拍了兩下手，接著說道:“我已經算過了，去年一整年，鐵鉤幫交到總督府的錢一共是48120英鎊，平均到每個月就是4010英鎊，貴方按照這個數目，每個月都交一筆錢給總督府就可以了。”

張大麻沒有立刻回答，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不知道政務院會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