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點了點頭，眾人看向利雄鹿。

　　“你給他們說一說”

　　“這是我們印第安不同族群的地圖，東部的蘇族人，中間的是納瓦霍人，大湖周圍的是休倫人……”

　　利雄鹿滔滔不絕地說著，每說出一個族群的名稱，就會大致介紹一下他們的生活習俗。

　　引來眾人一陣傾佩。

　　印第安人是是對除因紐特人外的所有的美洲原住民的統稱，它並非單指某一個民族或種族。

　　不同的印第安人族群又分為若幹部落和村莊，這些村莊大的有數千人，小的只有幾十個人。

　　在白人來到美洲大陸之後，勢必與印第安人發生接觸。

　　最開始，是印第安人幫助白人在北美立足。但是隨著白人力量的強大，印第安人的生存空間受到了壓縮，雙方衝突不斷。當然，印第安人也在不斷地學習和發展，也可謀求自己的利益，他們常常會參與到白人的戰爭當中，為謀一方作戰。

　　但是印第安人的運氣確實不好，他們每一次選邊站的時候，都佔站錯了了隊伍。

　　例如英法七年戰爭中，印第安人和法國人組成了聯盟，想要奪回被英國人佔領的土地。

　　英國為對抗法國，給北美殖民地的人民許下了大量的承諾，激起了他們的鬥志，最終打敗了法國，而印第安人也在戰爭中損失慘重。

　　而後，英國又背信棄義，沒有履行對北美殖民地人民的承諾，這又間接引發了曠日持久的美國獨立戰爭。

　　於是，印第安人總會陷入這樣一種惡性循環:白人之間爆發戰爭，印第安人因參戰而流血;白人之間停止戰爭，又會把槍口轉向印第安人。

　　總之，受傷的永遠都是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有人，但是陰謀詭計。

　　華人缺少人，但是五千年歷史裡寫滿了阿諛我詐。

　　兩者難道不是最好的結盟對象嗎?

　　秦漢補充完印第安人和白人的形式之後，迎著眾人的目光，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要和印第安人聯盟，和他們一起對付白人。”

　　“可是，他們可不容易信任別人。”余滿江說完之後，眾人把目光轉向了利雄鹿。

　　他的話其實已經非常溫和了，此時的印第安人可不是最初那些“熱情好客”的印第安人了。

　　他們手裡有槍，有刀;也會襲擊白人的據點，也會把白人的頭皮割下來。

　　雖然華人和他們沒有直接的衝突，但是關於他們的可怕傳說卻聽得不少。

　　“我可以試試說服我們部落的人。”利雄鹿所在的部落有六百人左右，因為幾個月來和華人打交道比較多，部落裡不少年輕人加入到了治安連，所以說服他們的難度並不大。

　　一個部落遠遠不夠，但是至少是一個開始。

　　“好，那就從你們部落開始，”秦漢說完停頓一下，接著用一種異常堅定的語氣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這恐怕不好，您沒有必要以身犯險，我或者利雄鹿去就足夠了。”

　　余滿江的話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意見，在他們眼中，秦統治的安全最為重要。

　　如果在平時，秦漢多多少少會尊重他們的意見，但是這一次，他果斷地拒絕了。

　　“不，只有我去，才有足夠的說服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秦漢突然爆發出來的王霸之氣讓眾人不敢再反對。

　　散會以後，秦漢單獨把利雄鹿留了下來。

　　利雄鹿的個子並不算特別高，

但是經過一段訓練，身體顯得格外挺拔。　　在與印第安人結盟的設想提出來之前。秦漢只是把他當成一個“耗材”，沒有過多地關注。

　　但是最近，通過莫傳武對他進行背調，秦漢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這一次，你陪我一起走，我想有些事情要提前告訴你。”秦漢說道。

　　“是！”

　　“如果發生衝突，你選擇我們，還是選擇部落?”秦漢突然直入主題地說。

　　“我……”利雄鹿被突然的“詰問弄蒙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很想果斷地給一個答案，但是他卻又做不出選擇。

　　從情感上看，他當然要站在部落的角度考慮問題;但是從理智上看，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你願意為我們，向你的族人開槍嗎?”秦漢繼續咄咄逼人地問道，不給對方留一點退縮的余地。

　　“這……”利雄鹿汗如雨下，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需要，你會割下他們的頭皮嗎?”秦漢繼續向利雄鹿施加著壓力。

　　“我不能……”利雄鹿終於支撐不住，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魂魄一般。

　　他以為自己會迎來一頓羞辱，但是沒想到，秦漢接下來的這句話讓他愣住了。

　　“很好，你的反應讓我滿意。”

　　這個十八世紀末的印第安人，又怎麽了可能知道秦漢用的是後世臭名昭著“壓力面試”呢?

　　不知道多少年輕人被這種面試折磨得崩潰，就連秦漢在找工作的時候，也因為壓力面試屢戰屢敗。

　　“如果你剛才快速地選擇站在我們這邊，那麽你的夥伴明天就會在河邊發現你的屍體。 ”

　　“我們要的是戰士，不是見利忘義的走狗！”

　　“我讓莫傳武調查過你的背景，知道你並不像看起來那麽簡單，你有很多想法。”

　　秦漢刻意強調了“想法”兩個字，他原本只是想讓莫傳武調查清楚他的來歷，沒想到有意外收獲。

　　眼前這個看似敦厚的印第安年輕人可沒有他看起來那麽單純——或者說，他也許單純，但絕不是弱智。

　　利雄鹿心中一驚，他確實有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計劃”，沒想到已經被看穿了。

　　頓時，他感到一陣後怕，他知道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看似彬彬有禮，實則出手果斷。

　　要不然怎麽可能輕而易舉地收拾掉亞伯拉罕呢?更別說，他竟然還能說服老奸巨猾的霍奇森為他賣命。

　　“我不要求你現在就百分之百地忠誠，但是我希望你在關鍵時刻能像獵鷹一樣，看得更遠;能像頭狼一樣，鐵血冷酷;能像雄鹿一樣，警覺機敏。”

　　兩人的談話就這樣模棱兩可地結束了。利雄鹿就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會議室。

　　他朝著治安連在道森城的臨時駐地走去，打算稍作休息之後，就去查崗。

　　然後，當他路過一個僻靜的路口時，他聽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嘿，夥計，我們很久沒有聊一聊了。”

　　利雄鹿停下了腳步，警覺地望向那個偏僻的路口。

　　一個白人從陰影中有了出來。

　　這個人已經在道森城消失很久了，久到大家都已經忘記有這麽一個人了。